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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得一聲慘叫,手中的長戟狂亂地掠起,勉強逼退阿迦羅。
阿迦羅正欲催馬斬殺,就在這時,又是嗖的一聲破空而來的銳響,急回首間,一支鋒利的羽箭迎面飛來,阿迦羅已來不及揮刀格擋,竟徒手凌空抓握住了羽箭。
孟秩挽弓愕然,這廝是什麼怪力!
但他僅僅是只呆愣了一瞬,便策馬從密林間直衝而出,身後鐵蹄滾滾,人聲馬嘶。
「蠻子休走!」
阿迦羅濃眉一皺,知道擒拿魏燮的時機已去,再留下來纏鬥,就要對陣數倍於自己的敵軍,勝負難料。
「撤!」他大吼一聲,率軍調頭往西而去。
「魏將軍,怎麼樣?」孟秩急切道。
「皮肉傷,不打緊。」魏燮齜牙咧嘴地笑了笑,扯下披風的一角,胡亂包紮了傷口。
***
鸞吾城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衝車重重地撞在城門上。
厚重的城門劇烈地晃動了下,有碎石泥灰從城門上紛紛落下。
「頂住!」姚奉大聲道。
騰起的塵霧下,守城士兵擁擠在城門前,用肩膀扛用身軀頂住城門。
「滾木、擂石!」姚奉聲嘶力竭道。
一時間,城頭上滾木巨石齊飛,連續不斷的悶響聲中,擁擠在城下的涼州兵一片片地倒下。
曹滿坐鎮中軍,目光像一頭兇狠的惡狼:「不許後撤!誰人退縮,則殺整伍!」
涼州軍本來就一半出自邊塞的胡人,野蠻健碩好勇鬥狠。
加上曹滿又叫囂道,「首批破城者,盡取城中財物女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這一聲吼,城下的士兵排山倒海般湧向城門,完全無視頭頂上紛亂的滾石,發起一波波猛烈的衝擊。
『轟——』又是一聲巨響,城門晃動得更為劇烈,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響,就在城門即將緩緩傾倒之際,忽然曠野上忽然響起了滾滾如雷的馬蹄聲。緊接著,腳下的大地開始隱隱震動起來。
曹滿愕然回首,就見夜幕下的茫茫曠野上,數千騎匯成一道洶湧的鐵流,向著涼州軍席捲而來,滾滾煙塵中,一桿魏字戰旗格外地醒目。
一見那戰旗,涼州軍頓時軍無戰心。
魏燮、孟秩率領的數千騎兵如一股巨浪狠狠撞向涼州軍的軍陣,涼州軍頓時一片混亂,與此同時,姚奉打開城門,從城內殺出,兩相夾擊之下,涼州兵狼奔豕突、四散奔逃。
「赫連因所部何在?」曹滿大叫。
城郊,樹林中。
「曹滿快要敗了,我們不去助戰嗎?」赫連因問。
阿迦羅冷道:「敵眾我寡,我不會讓我的勇士去送死。」
「那我們來這裡做什麼?」赫連因不解。
阿迦羅不語,只是把狼一樣的目光投向遠處煙塵漫天的沙場。
鸞吾城下,曹滿正欲拍馬逃走。
「曹滿休走!」
只聽一聲斷喝,曹滿急回首間,就見一員猛將跨馬橫刀,劈斬而來。
曹滿在馬上急忙縮頸矮身堪堪避過,「來者何人?!」
孟秩道:「魏將軍屬下偏將孟秩是也!」
說罷長刀旋即再次斬來。
『鐺』地一聲清響,曹滿挺刀格擋。
奈何曹滿這一年多來,久居江南,日日好酒好菜,肥膘漸長,肌肉鬆弛,眼看孟秩的刀已經壓至頸側。
「孟將軍,刀下留人!」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後方陣中傳來。
那聲音還未落下,只聽咴聿聿一聲,曹滿座下戰馬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和曹滿肥胖的身軀,前腿一屈,轟然倒下。
曹滿龐大的身軀跟在翻滾在地,煙塵騰起,他灰頭土臉地抬起頭來,就見曹璋策馬而來。
中秋月圓之夜,父子沙場相見。
曹滿一時竟然有些恍惚。他居然敗了。敗給了他最瞧不上眼的兒子的謀劃!
戰後,曹滿被押解回涼州,崔平復降。考慮到他也是被迫投降的,曹璋也不計較。所有這次投降曹滿的將士一律既往不咎。
曹璋很利索地收編了軍隊,重整了城防。
完成這些,他道:「請魏將軍來郡府大堂議事。」
孟秩皺眉道:「涼侯,我也正找他吶,打完仗就不見人影了?」
***
山洞裡升起一小堆篝火。
魏燮靠在冷硬的岩壁上,被血水浸透的左肩已經麻木。他傷重又冷又餓,嘴唇乾裂,奄奄一息。
就在他渾渾噩噩間,他聞到了一絲烤肉的香味。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就見幾個蠻人坐在篝火邊取暖,中央赫然是那個抓他的那個無比強壯的蠻人,篝火上架著烤得金黃的羊腿,香氣四溢。他難忍地乾咽了口唾沫。
「大當戶,曹滿全軍覆沒,涼州也沒拿下來,我們回去怎麼跟金皋交代?那個敖登會不會為難你?」赫連因問。
余先生用枯枝撥動著篝火,深陷的眼窩裡閃著幽光,道:「所以大當戶抓了這個人,此人是江州魏氏的人,不僅是皇室宗親,也是魏西陵的族人……」
赫連因恍然:「把他捉來了,就可以回去交差!」
余先生慢條斯理道:「金皋本來就沒有打算曹滿真的能贏,如果我們僅憑八百人就奪下了涼州,反倒會引起金皋的猜忌和敖登的嫉妒,而對大當戶不利,我們現在不能暴露實力,而抓一個有分量的俘虜則恰到好處。既能交差又不引起金皋的猜忌和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