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魏……魏西陵?
臥槽,死對頭!
就聽那劉武繼續道,「我家將軍赴鹿鳴山秋狩,途徑安陽城,見山匪占了縣城,就率軍奪回,聽歸附的百姓說先生在這一帶行醫,將軍擔心先生安危,特地派我來護送先生去安陽。」
「這裡也能施醫,何必去安陽!」老頭很倔。
劉武尷尬了,「這……」
他看向紀夫子身後的蕭暥。
蕭暥心裡正在發虛呢……你看我幹啥?我可不認識你!
等等,難不成……劉武把他當成紀夫子的徒弟了?
算了……看在你救了我們,我就幫你一把吧。
「夫子,這一戰下來,安陽城內必有士卒百姓負傷,劉將軍的隊伍里恐怕只有軍醫,未必忙得過來……」
劉武聞言趕緊附和:「對對對,這位……小先生說得極對啊!安陽城裡那些傷病,哎,那個慘啊!」
紀夫子一聽有人受傷,臉色驟變,立即道,「事不宜遲,這就啟程吧。」
說完轉身就收拾藥箱。
劉武感激地朝蕭暥抱了抱拳。
蕭暥心道,你不用謝我。別老看著我就行,我心虛。
誰知那劉武竟是個自來熟,竟湊上前來套近乎了,「敢問小先生姓名。」
「嗯?」
劉武兩眼放光,「我剛才看你擒住了賊首要挾眾匪,剎是勇敢!」
蕭暥趕緊敷衍:「我只是學了點拳腳防身,談不上勇敢,兔子急了還咬人不是嘛。」
劉武:「……」
「那個……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忙哈……」蕭暥說著就開溜。
沒料到那個劉武對他著實熱情,上前一步攔著問:「小先生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安陽城啊?」
廢話,當然不能去了!你們老大,也是本人的死對頭魏西陵此時正坐鎮安陽城啊!
我去!我去送人頭嗎?
而且蕭暥確信,魏西陵肯定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因為原主少時就是在魏家長大的啊!
他現在完全想起來了,《莊武史錄》寫過,蕭暥出生於幽帝末年,當時朝政暗弱,豪強兼併土地,百姓生活艱苦。
蕭暥年幼流落街頭,遇上災荒匪患,餓到實在不行了,聽說驍騎將軍魏淙的部隊就在附近剿匪,也不知道是怎麼昏了頭,不要命想去偷點吃的。結果當然被發現了,士兵們見他人長得瘦小,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倒是清秀,覺得可憐,就當養了只小野貓了,定期投餵點糧。後來這事被魏西陵的父親魏淙知道了,想到自己也有個差不多大的兒子,就收留了他,也給兒子做個伴。
至於小時候蕭暥和魏西陵是怎麼相處的,書上沒有寫,這書的主角畢竟是莊武帝魏瑄,給你這些個配角幾十個字敘述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好不好。
不過《莊武史錄》倒是有提及蕭暥十三歲起就跟著魏淙南征北戰了,屢立戰功。但後來不知為什麼他沒有留在江南發展,而孤身去了北方投了秦羽。
就在他離開江州後不久,魏淙就遭人暗算,死於亂軍之中,他死後江州也被諸侯們瓜分蠶食了。
再後來魏西陵成為少將軍替父報仇,臥薪嘗膽全軍縞素,終於奪回江州七十二郡。
在那最艱苦的三年裡,蕭暥也沒有回來幫他這個曾經的兄弟一把,可謂絕情。這點也一直為人所垢弊。
甚至還有人懷疑,蕭暥就是害得魏宗被暗算的罪魁。不然他怎麼就恰好在魏家覆滅前出走?不過按照書中原主奇葩的人品,這也不是什麼怪事。
所以回過頭來說,就算蕭暥有易妝術加持,可畢竟骨相還在。以魏西陵對他的熟悉程度,即使不能一眼認出,至少也會起疑心。
「小先生?」劉武還伸著脖子等他回話。
「哦,我……我出去看看我的驢車,你們先忙哈。」
「那部驢車啊。」旁邊一個軍士接過話道,「那頭驢死了。」
什麼!?
這頭從大梁一路跟著他到這裡,任勞任怨都賽過半個好兄弟的驢子,就這樣死了?
「沒關係,我們帶著多餘的馬匹。」劉武立即道,看起來此人對他印象非常好。
「我……不太會騎馬……」蕭暥可恥地說,「所以你們先走吧,我在這裡窩一晚,等天亮了,我再啟程。」
「你不是紀夫子的弟子嗎?你不跟夫子一起走?」劉武奇道。
紀夫子已經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蕭暥厚著臉皮裝嬌病,「我…我身體不好,連夜趕路我吃不消……所以,你們先走,我明天再……」
「很好,我剛剛繳獲了幾部馬車。你不用趕路。」一道清冽的聲音如冰霜天降,從破廟外面傳來,「就請夫子和貴弟子上車吧。」
「將軍!」劉武聞聲立刻肅然站好。
草草草!不會吧!來那麼快!
只見一個青年將領信步走進門,銀甲上浮著一層雨氣,火光下像蒙著層氤氳寒霧。他的臉色也是冰冷的,像月光照著玄鐵的劍刃,寒徹骨髓,仿佛看一眼就能把人凍僵。
魏西陵!
不要問蕭暥為什麼知道,因為作為一本嚴謹(劃掉)的史書,《莊武史錄》上簡直臭不要臉地多次使用『劍眉入鬢,鳳眼生威』『軒然霞舉』『綽而不群』『湛然若神』……等等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花痴到沒邊的詞彙描寫魏西陵的長相,看得蕭暥渾身的雞皮疙瘩亂顫,幾乎是懷疑寫這本書的大儒何琰就是個魏西陵的迷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