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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微熏間,蕭暥雙眼微微眯起,眸色氤氳迷離,燈下看來更是流轉多情。
北宮靖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又暗恨得心癢,此番若得以擺脫囚籠,定要將此人納入帷中,一報今日階下囚之恥。
他心裡想著,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滑向蕭暥的腰間,蕭暥的腰間佩著一柄短刃,應該是近身格鬥用的。一般這種護身短刃都鋒利異常,只要趁蕭暥酒醉後,以此刃挾持了他,憑自己的身手就能逃出升天……北宮靖一向對自己的武藝頗為自信。
他心裡暗暗盤算著這些,狼一般的目光便從蕭暥迷離的醉眼沿著筆挺的鼻樑,流暢的下頜線,滑向那如玉的頸項,手正要探向他腰間的短刃。就在這時,一陣冷風灌進,門忽然開了,就見雲越疾步進堂。
北宮靖探向蕭暥腰間的手來不及縮回,情急之下順勢一把攬住蕭暥的腰身,假意道:「將軍喝多了。」
他嘴上說著,心臟卻砰砰直跳,無論是那精窄柔韌的腰身,還是近在咫尺的短刃,對他都是巨大的誘惑。
他的指尖已經碰到了短刃冰涼的刀柄,只要瞬間抽出短刃抵在那白皙的脖頸上……但云越犀利的目光已經牢牢地鎖定了他。並將右手按上了劍柄。
「小雲?來得正好,一起喝……」 蕭暥話沒說完,身子一歪,酒爵咣當一聲翻倒在地。
北宮靖順勢趕緊縮回手,假模假勢地去拾起酒爵。
雲越冷銳的目光終於從他身上移開,轉向蕭暥,揖道: 「主公,末將有軍情稟報!」
蕭暥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屏退了歌舞姬,醉醺醺地站起身扶著雲越的肩:「走,去內室說。」
大堂和內室之隔了帷幔和一道紗門。
等到他們一走,北宮靖見四下無人,趕緊悄悄跟了過去。他側身在帷幔後,隔著紗門,看到隱隱綽綽的兩道人影。
雲越攙扶著蕭暥在靠榻上坐下,道:「主公,我們兵少,方城不宜久留,得趕緊轉進了。」
蕭暥抬起惺忪的醉眼:「轉進?去哪兒?」
「主公不是打算沿渝水南下,經過候城、江陽,與魏將軍會師嗎?」
「誰說我要去候城、江陽的?」
雲越一愣。
「這裡有吃有喝,先讓將士們修整幾天。」蕭暥懶洋洋道,
修整幾天?
雲越下巴差點驚掉,真是酒色誤人,他還想賴在這方城不走了?等等,他這樣是要放魏西陵鴿子了?
就聽蕭暥不緊不慢道:「左襲料我兵少,不能久守方城,只能沿渝水南下與西陵會師,他勢必會在我南下之路上重重設伏。我們現在去候城、江陽,豈不是自投羅網?」
雲越神色一緊:「若不南下會師,那眼下該怎麼辦?」
蕭暥道,「左襲料我會棄方城而南下,方城必定空虛,他必親自來收複方城糧庫。」
雲越一驚,「主公要伏擊左襲?」
蕭暥眸中幽光一閃,「彼時,他的軍隊大多派遣南下攔截我,身邊兵力空虛。」
「我們可分出一支偏師佯裝南下,主力則埋伏在方城內和城外的密林里,等到左襲進入方城之後,內外夾擊,一舉成擒。」
雲越深吸一口氣,許久才反應過來,心折道:「一旦拿下了左襲,我們再南下,就暢通無阻了!」
蕭暥舉起酒爵輕抿了口酒,雲裡霧裡地一笑。
次日,方城。蕭暥升帳。
「雲越,你率一支偏師,於傍晚出城南下,記住,聲勢越大越好。」
雲越上前一步,朗聲道:「喏!」
「丙南,你率一百人隱於城中百姓,等到左襲進城,則奪下城門,點燃烽火。」
丙南高聲道:「喏!」
「餘下眾人隨本將埋伏於城外密林之中,等到城頭火起,便裡應外合,擒拿左襲!」
「喏!」
黃昏,雲越率軍大張旗鼓地率軍南下。蕭暥則親率五百人去了城北密林埋伏,留下方城一座空城,靜待左襲入瓮。
***
左襲軍營
午後,左奔急匆匆直入大營, 「兄長,斥候剛剛回報,前夜有大軍開出方城,沿渝水南下,直奔江陽而去!」
蕭暥果然來了!
左襲眸中精光一閃,又問道:「多少人,消息確切嗎?」
左奔道:「斥候看得很清楚,鼓角齊鳴,聲勢不小,看那陣仗得有千人。」
旁邊的副將周渙大吃一驚道:「蕭暥只有七八百人,哪來的上千軍隊?」
左奔則立功心切,迫不及待道:「兄長,下令罷,我立即率軍去江陽伏擊他們!定讓他們有去無回!」
左襲卻略一沉思,疑道:「蕭暥狡詐如狐,若真是蕭暥帶兵,他為何要大張旗鼓地南下?你們想過沒有?」
「這……」左奔與周渙面面相覷。
周渙立即道:「難道將軍懷疑有詐?」
他話音剛落,帳外忽然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喧鬧聲。
「侯爺,不能進去,上將軍正在議事!」
「混帳!本侯正有重要軍情來通知他,貽誤了軍機你擔當得起嗎?滾開!」
左奔惱道:「這些個北宮家的侯爺,竟敢在軍營里吆三喝四,我去教訓教訓他!」
說罷他轉身就要出帳。
「德威,不得無理。」左襲眉頭一皺,沉聲道,「聽聲音好像是齊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