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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見帝王劍?」
「子衿有興趣?」容緒見機擠上前,很自然地就要去撫他的腰。
謝映之低咳了聲,目光冷淡地掠過容緒,看了眼蕭暥腰間玉牌。
容緒探出的手頓時僵在半空。
他驟然想起來,潛龍局中有規定,彩勝珍寶價值連城,一旦開局後,賓客不許碰觸彩勝。否則取消參局資格。
容緒悻悻收回手,有些尷尬,「這邊走。」
片刻後,蕭暥睜大眼睛,看得目不暇接。
他兩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珍寶!
那是一個近似宮殿的朱台,四面有蟠龍立柱,雕欄玉砌,玉欄兩側是一人高的珊瑚樹。拾階而上,山水屏風前,各種珍寶分門別類,看得人眼花繚亂。
「此物可做日晷漏刻,用於計時。」
蕭暥心道這不就是古代的鐘嗎?居然還是二十四小時計的,他頓時有種親切感。
此刻,銅針正慢慢指向夜裡九點。
「這是風輪。」謝映之道。
蕭暥撥了一下玉輪,清風徐來。
古代的風扇?
潛龍局規定,賓客不能隨意碰觸彩勝,但沒規定彩勝不能碰觸彩勝。
容緒是發現了,小狐狸手欠,這麼多奇珍異寶玩得不亦樂乎,但是有這玉牌傍身,賓客們卻對他卻只能觀賞,不能褻玩。
容緒這時方才恍然,沈先生絕對是故意的!他借著潛龍局的規矩,讓席間無數獵美者無從下手。
謝映之淡漫道:「這風輪是大夏皇室的納涼用物。將冬日收集的冰塊藏於地窖,到了炎夏取出,切成小塊,置於這風輪之中,自有涼風習習。」
容緒一方面被謝映之這不動聲色的一手搞得興趣缺缺,感嘆這皮毛漂亮的小狐狸,只能看,不能碰。
他意興闌珊道:「這些都是蒼冥族的奇技淫巧罷了。」
言外之意,知道這些旁門冷僻的知識也沒什麼了不起,「都是無用之學,子衿看看就是了。」
蕭暥心道,不是的,這特麼是科技啊!
就在這時,他瞥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東西。幾個衣冠楚楚的賓客正眼神隱晦地打量著那東西。
這不是容緒先生送給他的白玉燈台嗎?
「這個我有過。」蕭暥道。
話音剛落,那幾名賓客們齊齊回頭看向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滑向他纖細的腰線和腰間墜著的玉牌,其中一人撫了撫嘴角,意猶未盡地打量起他的身段來。
周圍氣氛頓時變得曖昧了。
蕭暥懵了,補充道:「這個不算是珍奇罷?」
謝映之淡然上前,微斂長眉,目光掠過處如秋風拂塵,那幾人頓時就散了。
他方才波瀾不驚道:「不然,此物用的是軟玉。」
容緒反駁道:「玉為石質,哪有軟的?」
蕭暥按了一下,還真是軟的。
容緒折了顏面,心有不甘,「軟玉表面不便雕工,少了很多樂趣。」
然後他嘆了口氣,拉長調子別有深意道,「此物的妙用,主簿先生年輕,看來還未曾識得。」
說罷略帶調笑地看了眼謝映之。
「還有什麼用處?」蕭暥好奇道,他怎麼覺得這兩人好像在斗學識,而且還是……很冷僻的學識?
謝映之淡漫道:「此物中空,可將湯藥煎熱灌入其中,行事之時有頤養之效,軟玉之且能夠保溫三個時辰以上。」
蕭暥似乎抓到了精髓:「冬天可以用來焐手?」
打北宮達的時候,東北天寒地凍,軍營里,每人發一個?
謝映之失笑,不再就此深入。
容緒目光幽然看著他,他怎麼這麼懂?
這沈先生不僅博學,而且聲音輕柔低緩,給人一種清風過林,靜水流深之感。
容緒閱美無數,平心而論,他五官只夠得上清秀,但不經意的一瞥間,卻又堪為驚艷,偶爾的垂眸一笑,看得他這種花間老手久久回不過神。
看來小狐狸平日被他吃得死死的,這沈先生又熟諳風月之事,說起來坦然自若,怕是小狐狸早就被吃光抹淨了。想到這裡,容緒心裡懊惱不已。
謝映之一邊陪著蕭暥閒逛,一邊目光所及處,風輪前的白玉牌上沾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水沫,他手指隔空輕輕一彈,倏地蒸去了。
這是玄門的標記,齊意初之前就來看過了,在需要取用的物品上做了標記。
大廳里布滿了千里眼,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細緻到通過口型,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謝映之既然是容緒的主簿,就不能和齊意初有過多聯繫,要避嫌。
至於像擷芳閣時用鏡花水月來製造假象這一招,在這裡就行不通了。這種障眼法騙無相和賀紫湄還可以,但這個局主目前深淺未知,不可輕舉妄動。
一周看下來,謝映之正心算著此番要取的器物,總共需要的玉子數,約莫估算出對局的時間。
就在這時,山水屏風徐徐展開。人群隨之傳來一陣低低的呼聲,「是王劍!」
帷幔落下處,滿室奇珍與山河相比,頓時黯然失色。
***
「局主,開場了。」
幽暗的燈燭,照著牆上一道飄忽的影子。
「玄門的人都到了麼?」
金先生謙恭道:「此番謝映之和衛宛沒來,來的是齊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