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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勢力遍布九州,這安陽城外五十里外就有一座潛龍山莊,這山莊的主人名叫褚慶子,擅長工事機括。是玄門的匠作大師。
之所以蕭暥對此人的情況如此清楚,因為他來之前就打聽好了。
他要把安陽城建成軍鎮,還要建造兵工廠,這種人才必然是需要。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私兵。
他今天來找褚慶子不但是為了建兵工廠,關鍵是,要向他借兵。
在這個亂世里,任何豪門大戶都有為數不少的私兵,尤其是在安陽城附近這種匪患橫行的地方,潛龍山莊除了建築構造固若金湯,以及山莊內的各種機括陣門,肯定蓄養私兵。
若能得到褚慶子支持武器和兵馬,再加上他自己指揮得力,搶一個山頭發展壯大應該不難。
一旦有了一個山頭,成了寨主,他就成功打入了山匪的內部,那麼其他山頭的動向就不難掌握了。
從此,他可以一邊經營壯大自己的山頭,一邊暗中再把其他山頭的情報傳給魏西陵。
引導魏西陵帶兵去剿匪,打掉一個山頭,他就偷偷跟在後面吃掉一個山頭,並接收山匪殘部,壯大實力。
用不了多久,就算魏西陵不肯幫他,但無意之中已經幫他成為了這一帶最大的山大王。
蕭暥如意算盤正打得哐哐響,忽然心口傳來一陣隱痛,他臉色一清慘,趕緊捂住胸口。
他靠著車廂,秀眉緊蹙,咬著薄唇,痛地直抽寒氣,捂著心口的手都微微顫抖著,躺了大半天才攢起來的力氣迅速地流失。
蕭暥心中哀怨無比,他這才動點壞心眼,不用那麼快就應上了吧。這個殼子真是不結實,就坐在馬車裡晃了晃,這就散架了?
他的口中嘗到一絲甜腥味,趕緊掏出謝映之給他的丹藥服下。
一邊可憐巴巴地想,這魏大大又不肯幫他,他這拖著一身的病在亂世中想做點事兒,實在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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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車抵達潛龍山莊的時候剛過了晌午,山莊前有一條寬闊的山澗,早春是枯水期,可以看到河底露出的一片卵石。
一看到這山莊,蕭暥心裡就冒出幾個字,固若金湯。
褚慶子不愧是鑄城大師,這山莊選址背山面水,靠著百仞峭壁,有望樓,有城牆,簡直像一個小型的軍事堡壘。
再看那山莊的規模,裡面的甲兵應該不會少罷。蕭暥心裡有點底了。就看褚慶子肯借他多少兵了。
畢竟這亂世之中,豪強大戶都蓄養私兵,甲兵是實力之本,如果褚慶子能借他三分之一的兵力,都很夠意思了。
褚慶子這個人三十出頭,個子不高,面貌清朗中有些苛刻,眼睛很細略顯精明,雖然是文士,一雙手的手心裡有硬繭。
片刻後,山莊的竹軒里,褚慶子凝視了他片刻,眼睛微微一眯,「請問……可以嗎?」
蕭暥心道果然是個精細人,他這是不是要查看玄首指環的真偽?
只見褚慶子托起他的一隻修長的手腕,仔細地看了半晌,道,「既然玄首信賴將軍,將軍之事,便是我之事。」
蕭暥心中微微一詫,面不改色道,「先生好眼力。」
只觀察了手就知道他不是個文士。
蕭暥隨口扯道,「不瞞先生,我此番來是應安陽城高郡守之命,想請先生協助製造對付騎兵的武器。」
他並沒有立即說借兵之事,他觀察這個褚慶子是個精明的人,精明,固執,且多疑。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
這種人在沒有摸清楚自己底細前,必然不會輕易借兵的。就算迫於玄首指環,借給他兵,說不定也會借他百八十人應付。
蕭暥當然不能如實地說他借兵是為了去當山大王,這褚慶子是玄門的人,難免清高固執,如果知道他借兵的用途,怎麼也不肯配合了。
所以蕭暥先說兵工廠之事,打算再借著安陽城郡守高嚴的名義,忽悠他一個聽上去冠冕堂皇的用途。
褚慶子聽聞了他的計劃,面有難色道,「我久居山谷,鑄造器物需要靜思,去安陽城怕是不習慣。」
蕭暥被噎了一道,果然這人固執,不肯挪窩。
褚慶子道,「將軍要鑄造什麼兵器,我可以在山莊裡替將軍鑄造。」
蕭暥心道,這山莊裡鑄兵器是沒法量產的。他要建立的是類似現代的兵工廠,流水化標準化作業,批量生產兵器。怎麼可能在區區山莊裡完成。
褚慶子見他凝眉,緩和語氣道,「將軍要對付騎兵,最好的就是遠程擊殺,我前些日子正好設計了一個風雷車,將軍可有興趣一看?」
設計師對於自己的作品總是有賣弄的熱情,這點蕭暥在容緒身上已經深有體會了,光看他送的一柜子衣裙私貨就知道了,完全是不管對象地喪心病狂式地賣弄!
蕭暥謹慎地表示,「願先睹為快。」
褚慶子頗為得意,對一旁的童子道,「去,取圖紙來。」
趁著等待的時刻,蕭暥正打算旁敲側擊地先問起褚慶子這山莊中有多少兵力。
忽然那童子倉皇地跑回來了,慌裡慌張道,「先生,風雷車的圖紙不見了!」
褚慶子騰得站了起來,差點揪住那童子的衣襟了,「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
然後他扔下童子,就往書房火急火燎地跑去,簡直就像自己的孩子被拐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