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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秋狩,阿迦羅遇刺,火燒獵場,刺客伏擊,蕭暥被迫抱著晉王跳崖落水,在山洞裡躲避狼群。若不是正好魏西陵來了,這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而今年的鹿鳴山,謝映之隱隱覺得這風浪不會比上回小。
因為,北宮達親自來了。帶著浩浩蕩蕩的兩千遊獵鐵騎來了。
謝映之長眉微斂。
就在這時,一盞信燈飄悠悠落到窗前。
謝映之嫻熟取出信箋,一看之下,眸子裡掠過一抹憂色。
不妙,武都渡口洪水泛濫。
縱然魏西陵戰無不勝,他這一次的敵人卻是滔天巨浪,大軍無法渡河。
若合圍之勢不成,主公危險。
而秋狩將至,各路諸侯雲集,他這個時候是根本走不開身的。
謝映之略作凝思,道,「請蘇先生來。」
片刻後,蘇鈺匆匆趕到將軍府。
謝映之將一封信箋交給他,「這封信用鷂鷹火速發往西北。」
也許,還趕得及。
*** *** ***
蕭暥這一覺睡得死沉,早上醒來時,就見床頭放著外袍,疊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有洗漱用的清水。案台上還有一隻小漆盤,盤子裡是丁香蕊和著青翠的薄荷葉。
這古代是沒有牙膏的,最多就是拿清水和鹽漱口,魏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東西,清新爽口。
這真是……比雲越還周到。
他懶洋洋地起來穿好衣裳,一出門就見到院子裡的小桌上,放著一碗滑膩酸爽的釀皮子。
蕭暥一愣,這麼快學會做了?
塞外天高雲淡,他坐在院子裡吹著河邊拂過來的涼風,吃著酸爽的釀皮子,腦子又開始不著調了。
這會兒大梁正是秋遊時節,士林流行攜侶同游,他這是游到了塞外了?不過芳侶……晉王做飯是挺香的,如果是個姑娘就好了。
等等,若晉王是個姑娘,他昨晚豈不成了揩油?
揩武帝的油?千刀萬剮疼不疼?
他不由嘶了口涼氣,就在這時,忽然飄來一股醇美的香氣。
就見魏瑄乘了一碗濃香撲鼻的高湯捧到他面前。
「我早上打了只山鶉燉了湯,天冷了,吃點暖的。」
有野味!
蕭暥頓時精神一振。
但這一大早就吃大菜,蕭暥有點搞不懂,幹嘛忽然對他那麼好?
這今天什麼日子?他生日?不對,他自己都不知生辰什麼時候……
難不成昨晚他做了什麼事讓武帝對他的好感度大幅提升?
那他這算是躺著刷級了嗎?
但是睡個覺能做什麼?
隨即他忽然發現,仔細看下,這魏瑄的眼睛有點紅。
蕭暥頓時一詫,
莫不是昨夜哭過了?
怎麼睡著睡著就哭了?
蕭暥忽然抽了口涼氣,昨晚他好像感覺到似乎臉被摸了一下。
所以……他該不會睡夢中直接拔劍了,把魏瑄嚇哭了?
可他明明昨晚睡得跟只死狐狸一樣啊。
蕭暥心裡七上八下,正想試探著問問武帝昨晚自己有沒有幹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聽魏瑄淡淡道,「沒什麼,我做了個噩夢。」
蕭暥:嗯?
然後魏瑄在旁邊坐下來,幽幽道,「夢見我喜歡的人死了。」
接著他凝目看向蕭暥,欲言又止。
蕭暥一愣,才反應過來。
不是他殺的嗷,不是!
但是這賀紫湄人設都崩成這樣了,武帝怎麼還念念不忘?
他好心提醒道,「賀紫湄沒死。」
魏瑄一詫,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眼神卻明顯陰鬱下來,「此人明華宗餘孽,若再遇到,必當拿下永除後患。」
蕭暥:啥?
就在這時,忽然見遠處的山坡上一個小黑點迅速地移動過來。
蕭暥眉頭一皺。這會兒來報信,必是緊急軍情。
他立即起身步出院籬。
一名游騎報導,「將軍,武都渡口連日大雨,洪水泛濫。」
蕭暥到抽了口涼氣,糟糕。人算不如天算!
「回城!」他立即道。
隴上郡大堂上,氣氛壓抑凝重,朔風颳過窗隙,發出嗚嗚的呼嚎
蕭暥面色深沉,站在那巨幅的軍事地圖前。魏瑄雲越等人分列在他身後。
「主公,魏將軍若不能走武都渡口,那麼就只有繞道,即使進軍順利,抵達涼州府,也要七天之後。」雲越道,
七天,蕭暥等不了。
這一帶曹氏的游騎探馬往來頻繁,別說七天,不出五天,他拿下隴上郡的消息就會傳到曹滿那裡。
如果曹滿立即率軍反撲隴上郡,他就會陷入被動。
這是典型的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
「主公,魏將軍若不能及時接應,將軍此番拿下的隴上郡,就成了戈壁灘上的一座孤城,孤城難守啊。」賈奕嘆氣道。
蕭暥明白,是該快刀斬亂麻了。
倘若與魏西陵合圍曹滿的計劃不成,那麼拿下隴上郡,也就失去了它的戰略意義。
必須迅速決斷,撤兵回雁門,再等待時機。
但現在撤兵,讓他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蕭暥不甘心。
同時,此次合擊曹滿,若無功而返,就會打草驚蛇,下次想拿下曹滿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