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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暥聽得意猶未盡,下一次酒盞飄來時,他更賣力地推波助瀾。
幾番下來,謝映之靜靜看了他一眼。
這時,主持詩會的衛宛清了清嗓子道:「冬日流水枯竭,今次詩會我們改一改規矩,我觀此間梅花正繁盛,我已讓人折了梅枝,人各一枝,席間若有心中暗自仰慕者,可將花枝置於其桌案之上,任何人收到多少花枝,就作幾首詩。」
蕭暥深表同情地看了看謝映之,這玩法,肯定是他收到的最多了。
因為不管明的暗的,仰慕他的人肯定是最多的啊!
衛宛又道,「已經做了詩的人,可以將已作詩的數目從收到花枝的數目中扣除。」
蕭暥心裡正忙著替謝映之計算要寫多少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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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好像已經作了五首詩了罷,這席間有三十六人,就算謝映之不會大包大攬,但三分之一總是有的,那麼十二減去五……
他還沒算出個數目,忽然案頭已經有人丟下了一花枝跑了。
喂!這誰這麼不長眼啊?有沒有搞錯了?別跑……
他還沒看清這誰開了個頭,接下來他的花枝就收到手軟了。連衣衫上都沾染了梅花香。
過來送梅花的人,還會有臉色微紅得飛掠他一眼,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面含羞澀。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都不待見我嗎?
蕭暥掙扎道:「醉酒的人送的花枝不算……」
謝映之撫了下嘴角,眼神似笑非笑。
最後清算了一下,蕭暥案頭十五支花枝和謝映之竟是個平手,加上雲淵,容緒也都有數枚花枝。
謝映之還能扣去剛剛的五首詩,他怎麼辦?
蕭暥:那個,衛夫子啊,我們能不能按照字數算。
十五個字他還是能憋出來的。
第55章 考題
仙弈閣前的眺望台上備了書案,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衛宛的眼神清亮,「蕭公子,筆墨都已經準備好了,請蕭公子作詩。」
雲淵見狀,立即站起身走過來,卻被衛宛攔住了,嚴辭道,「不可以替寫。」
然後他靜靜看向蕭暥,毫不通融道,「蕭公子請。」
蕭暥算是約莫明白了,這衛宛是盯上自己了。
這人莫不是剛才看到了自己坑謝映之的小動作?說不定還是謝大名士的粉?
等等,這謝大名士詩才斐然,也不算坑吧?
那麼說來,衛宛作為詩會主持者,只是單純見不得他背地裡使小動作?所以故意改變了規則,在這兒等著套他呢?
但衛宛怎麼能預見到他會收到那麼多花枝?
蕭暥仔細想了想,這衛宛作為主持者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
他這一言難盡的妝容,又坐了那麼個群芳環繞的座位,一張俊臉被映得如花似錦。周圍那些個士子有意無意間瞥向他這花仙子的目光,全都被衛宛盡收眼底了。
誰的仰慕者比較多,衛宛會心中會沒有數?
所以很明顯衛大學士是故意針對他的。
雲淵此時還想再說什麼,蕭暥隱晦地向他搖了下頭,還是不要向衛宛透漏自己的身份好。
然後他硬著頭皮走到案前。
不就是十五字麼。
哦不,十五首詩……
他的書法倒是不用擔心,既然繼承了原主這個身體,這手感和射箭是一個道理。
只是詩詞……
望台上風大,倒是吹得他頭腦清醒了不少,他抬手攏了攏衣襟。
蕭暥一邊在腦子裡迅速過了遍他所記得的詩詞,一邊尋思著他這種行為算抄襲剽竊罷?
但是這是個平行世界沒錯吧?
在這個世界裡,本來就不存在李白杜甫之類大詩人,以前不存在,將來也不會出生,所以……他照抄他們的詩詞,對他們應該是沒有影響的罷。
但還有個問題,他寫下的詩歌必須和現今的時代背景對應得上,以及和這個時代現有的詩歌形式不能相差太遠。
比如說這大雍朝流行的都是《詩經》的四言體格式,他就不能冒出個宋詞來竄場罷?
好在他之前仔細聽了謝映之的詩,此時提筆回想一下,估摸著這個時代的詩詞格式和漢魏時代的辭風比較接近,有樂府詩,也有五言七言格律詩。
他撩起衣袖,用筆尖舔了舔墨,腦子轉得飛快,先把宋詞元曲一大溜地全部排除掉。
然後又仔細回想漢魏晉的詩詞他能背出哪些,湊得起十五首嗎?
不但如此,就算能背出來,下筆時還要把其中涉及到典故的句子剔除,把含有這個時代不存在的地名或人名都要剔除,或者替換。
他一邊寫一邊尋思,一邊在線創作修改,簡直是搜腸刮肚殫精竭慮擠牙膏。
而且古人寫詩倒還可以是夜深人靜,案前孤燈,深思熟慮時。
他倒好,被那麼多人圍觀著,略一頓筆,稍一蹙眉,一個細微的神情,都會引起周圍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尤其那個衛宛,兩道目光犀利如電,神情嚴肅,整個八風不動的監考官既視感。
高考寫作文都不帶這樣操作的啊!
還好蕭暥以前大學裡選修過古典文學,對部分古詩詞也有所偏好,他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一邊縝密思量,一邊筆走龍蛇。
寫著寫著,不知不覺間,周圍嘈雜的聲音忽然低弱了下來,接著他隱約聞到一縷清雅玄淡的孤香,身邊圍著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似乎也有微微鬆動,紛紛退後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