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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翻牆越院,魏瑄連鞋都沒穿,只穿了一雙白襪,應該是怕鞋子踩到屋瓦上發出聲響驚動守衛。
蕭暥有點哭笑不得,這是哪一出?
就聽魏瑄道,「白天都是我不好,給將軍惹麻煩了。」
蕭暥其實有點方,所以這孩子半夜三更爬牆是……來向他道歉的?
這可是武帝啊,讓武帝給他這個亂臣賊子道歉?
蕭暥連忙說道沒事,趕緊讓他先坐下,又給他找了雙鞋子。
魏瑄皺著眉道:「都怪我,是我不該幫皇姐逃走的,讓她一個人在外面,不會遇到什麼壞人吧?」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你不用解釋,只要給他點時間,其中利害關係,他自己就想明白了。
蕭暥安撫道,「殿下放心,臣已經派人去找她了。」
魏瑄憂心忡忡地看著他:「都是我不好,我以後,一定不會了。」
蕭暥最趟不住他這幅盈盈楚楚的小可憐表情。
這孩子以前倔得很,怎麼抱著他哭過一回後,就像解鎖了什麼新功能?
一做錯事就是一副我知錯了外加泫然欲泣的神情。吃定他最見不得人女孩子哭了是不是?
這女孩子哭是梨花帶雨,可這魏瑄一雙大眼睛煙水溟濛,都不需要真哭,只要微微蹙著眉,就已經是瑩瑩爍爍我見猶憐。
他微微躬下身,一手搭著魏瑄的肩膀上,溫言道,「以後遇到這種事,殿下要跟我商量,好嗎?」
魏瑄趕緊使勁點頭,然後他轉身拿起帶來的那個藤盒子。一張小臉紅撲撲地,「將軍,這驛站的伙食太粗,一定不和口味罷,我給將軍做了些點心。」
什麼?武帝?三更半夜跑到廚房給他做宵夜?這什麼情況?
蕭暥一時有點懵。
但是當盒蓋掀開的時候,蕭暥什麼念頭都沒了,香!
說是點心,其實還有幾道清新的小菜,色澤鮮香,一看就非常有食慾。
魏瑄一樣樣拿出來,放在桌上:「嗯,這驛館材料有限。所以做得不好……」
這還叫不好……那好的得是什麼樣啊?
魏瑄給他乘了滿滿一碗菌菇骨肉湯,忐忑地問:「嘗嘗嗎?」
蕭暥吃了一口,簡直是淚流滿面啊,這味道不要太好噢!
自從穿越到了古代,還是個亂世,要調料沒調料,做菜基本就是把食物弄熟了。
這鮮香可口的骨肉湯,對他來說,簡直是遙遠家鄉的味道啊!!!
這魏瑄就算將來不當皇帝,做個大廚都能名滿天下。
見他吃地香甜,魏瑄算是長舒一口氣般,坐在桌邊托著腮看他。
他的容顏溫潤和煦,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燭光下清韻流淌,魏瑄悄悄打量了一下,豐盈順滑,竟垂至腰際。
不由暗暗心想,真是比女子還好看,每天梳頭會花很長時間嗎?
蕭暥看他坐著發愣,問:「殿下不吃嗎?」
魏瑄才回過神,趕緊道,「哦,吃飽了。」
其實蕭暥也吃飽了,他就是饞。
照理說,晚上吃那麼多,不運動得長胖,可他實在太久沒吃頓好的了,心道胖就胖,正好養肥了過冬。
他風捲殘雲地把菜色點心都吃完了,才滿足地揉著腰,唔,快直不起來了。
蕭暥這才想起一個問題:「殿下這做菜的手藝是跟誰學的?」
難道武帝的授業老師,文淵閣大學士衛宛是入錯了行的廚子?
魏瑄道:「我娘親。」
蕭暥一愣,他娘親不是番妃嗎?不是在他出生後就去世了嗎?
「是撫養我的娘親李容華,她是民間選秀進的宮,做的菜特別好吃,先帝也喜歡吃。我就偷偷學了點。」
蕭暥知道武帝是天才,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倒不奇怪,但是既然連幽帝也喜歡吃李容華做的菜,她就算不得寵,在宮中的日子應該過得不錯,為何魏瑄小時候會備受冷遇呢?
「那後來呢?」他問。
魏瑄眼神一黯:「後來娘親被人陷害,去世了。」他忽然咬了咬唇,悶聲道,「我討厭王家的人。」
什麼?蕭暥一愣。
難道說李容華是被王家的人害死的?
他心思轉得很快,稍微一琢磨就想明白了。
《莊武史錄》有寫。幽帝的皇后王妁,出身盛京王氏。
書上說這王皇后自視父兄撐腰,非常跋扈,嫉妒心極強,幽帝只要稍微表現出對後宮的哪個女人有好感,她就會立即指使人暗中下絆子陷害。把苗頭掐滅在萌芽狀態。
所以,魏瑄的養母李容華,十有八九就是被王皇后害死的。
這麼說武帝居然跟老王家有仇?
根據武帝君王報仇十年不晚,連本帶利千倍奉還的個性,能讓武帝恨上,怎麼著將來這待遇也得和原主差不多了?
他倒是有點同情隔壁老王了。
第40章 暗涌
冬夜裡,月光黯淡地照著一片屋檐。魏瑄像一隻敏捷的黑貓,三兩下縱躍上屋檐。
然後他似乎想起什麼,又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那扇亮著燈的窗戶。
寒夜裡,溫暖如春。
那一頭,蕭暥掩上門,心中長吁了一口氣。
看來經過他這一陣不遺餘力刷好感,小命應該是能保住了。
武帝在史書上雖然是喜怒無常,刻薄寡恩,但還不至於今晚給他送好吃的,將來又要把他千刀萬剮那麼精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