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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搖頭,「姥姥做的。姥姥的手可巧了。」
「那你們爹娘呢?」
「阿爹前年打仗再也沒有回來,阿娘不久前生病,也不在了。」小姑娘低聲道。
蕭暥見他們身世可憐,掏錢買了只竹馬。
「哥哥,錢給多了。」小姑娘慌忙推拒。
「餘下的錢給姥姥買點好吃的。」蕭暥溫和道。
小姑娘一詫,趕忙拉著弟弟就要叩謝。
蕭暥忙伸手去攙,有點哭笑不得,不就是多付了點錢,不至於吧。
小姑娘眼淚忽然就涌了出來,「姥姥眼睛快看不見了,這錢正好能給她抓幾幅藥材。」
蕭暥伸手擦了擦那張小花臉,溫言道,「不哭了啊。」說著又塞給她一些銀錢,「給姥姥找家好一點的醫館。」
他這一路的折騰,妝也掉得差不多了,頂著原主這幅模樣,溫言軟語地說話,都要柔化了。
「這小竹馬做的真是好,以後我還來找你買東西。」他道。
「真的嗎?」那小姑娘臉紅撲撲的像只小蘋果。
臨走前還不忘戀戀不捨回頭看向蕭暥,細聲細氣道,「哥哥人長得好看,心腸也好,會有福報的。」
「喜歡上你了啊!」劉武拖著調子看著姐弟兩的背影對蕭暥道。
「這孩子挺可憐的。」
劉武悶嗯了聲,壓低嗓音問:「你真是蕭暥?」
蕭暥把杯子裡最後一點酒喝了,道:「那你覺得我該是怎麼樣的?」
劉武搖頭,「想不出來。」
然後他皺起眉,按住了蕭暥拿著酒杯的手:「天下只知道,你這隻手殺皇后害皇子,夷鄭國舅三族,大梁城流血夜,株連無數,怎麼著也不該是這個模樣。」
但這隻手看起來太乾淨,明明血跡斑斑卻看起來冰清玉潤,尤其是剛才給小姑娘擦眼淚的樣子,太扎眼。
「我的一個故人就死在京城流血夜。死在你手上。」
「劉將軍。」蕭暥平靜地說,「你要在這裡跟我清算什麼嗎?」
然後他轉頭看向周圍。
低調啊劉將軍,低調!這裡這麼多人,在這裡對我不利,對你也沒好處噠!
四周熙熙攘攘,不知道什麼時候,客棧里吃飯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蕭暥這姿容模樣擺在那裡,如同美玉落於瓦礫之間,甚為惹眼,讓人不注意到他都難,不時有人朝他看過來。
劉武鬆開他哼了聲,「你放心,主公說過要我保你完完整整地回大梁,他的話就是天,我不會動你分毫。」
然後他扔給蕭暥一件帶兜帽的斗篷,目光掃視狠狠在他周圍劃了個圈。幾尺以內沒人再敢看他了。
第二天清早,剛到卯時,蕭暥就等在城門外了。曦光中城門緩緩打開,幾個城門吏出來灑水掃地,看著這座他離開了十多天的城市,蕭暥感慨不已。
一回來,蕭暥就直接去了秦羽府上。
秦羽的府門前停著車馬和執戟待發的軍士,秦羽一身戎裝,正急匆匆往外趕,突然看到蕭暥,楞了一下。
「彥昭!?」
他上前幾步一個熊抱,厚實的甲冑磕地蕭暥骨頭痛,「你去哪裡了?」
「你……你松一下……我快被你勒死了。」
秦羽這才鬆開他,對外面的隊伍說了句,「先等著。」
然後拉著蕭暥匆匆地就進了府。幾個文官看到蕭暥都如避蛇蠍地趕緊躲開了。
秦羽把他按在椅子裡,親自倒了茶,道,「我也知道你累,朝廷內外的事情都是你打理,內要應付孫儒那幫只會打嘴仗的文官,外要對付不聽話的諸侯,這家難當,鄭國舅之亂後,又有一群人跳出來明里暗裡針對你,我還以為你心灰意冷,一走了之了。」
被他那麼一說,蕭暥也覺得自己確實挺慘的,內有一群正事不干整天打嘴仗的文官,外有虎視眈眈的各路諸侯,上有桓帝這個奧斯卡影帝背地裡搞小動作想讓他翻船,下有不知真相的吃瓜群眾口誅筆伐明里暗裡咒罵他。
這活得還真是夠累的。蕭暥自己都有點同情自己。
「大哥,你這是要去鹿鳴山了?」蕭暥看著一身戎裝的秦羽問。
秦羽點頭,「還有三天就是秋狩開獵,各路諸侯都已經到齊,今天就要隨聖駕前往鹿鳴山。」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我按照你去年的安排部署了秋狩事宜,我這是頭一遭籌備秋狩,真是手忙腳亂,想起這麼多事兒,這麼繁雜,以往真是辛苦你了,我都想不出你是怎麼做得面面俱到的。」
蕭暥擺擺手,舔著臉說,「不辛苦。」
心道,他也覺得不可思議啊,原主怎麼做到的?這貨拖著一身的病,還能同時處理那麼多事兒,真是人類嗎?
然後他暗自鬆了口氣,好在他出走了一段時間,否則讓他一個新手來籌備秋狩,那不是更亂套了。連基本的開狩禮儀流程,他都要重新學。
真麻煩,他只繼承了這個殼子,沒有原主的記憶啊。
秦羽看他一身布衣,風塵僕僕,又問,「彥昭,你不是會不辭而別的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蕭暥趕緊就坡下驢,「大哥,我這次出去就是為追查一件事情。」
然後他讓秦羽屏退了左右,把那個被他草草粘合的箭頭拿了出來。
秦羽接過來,皺著眉仔細看了看箭頭上的眼睛圖案,猶疑道:「難道是攝魂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