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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瑄雖然也是大夏皇族後裔,但他從小出生長在中原,撫養他長大的是那位選秀進宮的李容華,所以他對大夏國並沒有什麼遺老遺少的感情,甚至連他的生母,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夏國最後的公主也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恰好,蒼青也很想得開,他叨叨著,「其實族內通婚,才出那麼多的妄人瘋子,沒有景帝的和親政策,蒼冥族早晚也得完蛋。」
蒼冥秘術依賴於血統和天賦的傳承方式導致它遲早要消亡。
魏瑄心中雖略有嘆息,但也沒有心思管什麼蒼冥族和大雍朝的陳年舊帳,眼下當務之急是把這一小撮遺老遺少的瘋子煽動起來的復仇火焰掐滅在萌芽狀態。
不過話說回來,無相既然想在上元夜搞事情,那麼這些日子他應該沒有精力再去害蕭暥了。這倒是個好消息。
而且蕭暥在謝映之身邊,就算無相想對他搞什麼秘術,也沒有下手的機會。
話雖如此,他還是放不下心,道,「蒼青,我看看蕭將軍現在如何了。」
……他身上的寒毒徹底去除了嗎?
氣色好一些了嗎?
一想到蕭暥那天來看望他時那蒼白的臉容,清寒的身形,他喉嚨里就像哽著一個血塊。
蒼青如獲大赦,總算不用盯著老太監看了!
他欣然地一揮袖子,水波浮動間,他兩眼放光,興致勃勃朝著水面看去。
只見波光瀲灩間籠著一片暖融融的眩光,不像陽光那麼耀眼,卻柔和悠淡,溫煦清明,仿佛將萬物都籠罩進了這和暖的光霧裡,什麼也看不到了。
「啊?」蒼青訝異了一聲。
魏瑄問:「怎麼回事?」
蒼青神色有寒,緊張道:「蕭將軍現在應該正和謝先生在一起。」
魏瑄不解:「和謝先生身在一起,就看不到了?」
蒼青神色嚴肅地點頭,道:「謝先生身上有很強的玄門法界。」
「所以他周身十幾尺內,誰都偷窺不了。」
*** *** ***
蕭暥剛施了針,謝映之給他打通了穴脈,將殘餘的冥火寒氣全部引了出來。
銀針上竟結了一層細細的霜。
謝映之微微蹙眉,沒想到他這身上的寒毒竟如此之重,玄火真氣催動過後,竟然能把銀針結凍。
看來必定是他的臥室里被人偷偷藏進了冥火。他不知不覺間和冥火在一起共度了很多夜晚。
這冥火和玄火不同,玄火一瞬間熾烈的燃燒可以焚化一切,卻不能保留火種。而冥火則綿長幽晦,火種可以寄居在墳塋里長達百年。
謝映之不知道無相這個火種是從哪裡來的,也許是百年前蒼冥族大師的骸骨中祭出的磷火提煉而成,也許是他從古墓中得到的,但是蕭暥的臥室里被冥火悄悄潛入是肯定的了,不然他這寒毒也中不了那麼深。
所以之前謝映之才提議去他府邸上看看,只是蕭某人急於捂住自己的狐狸尾巴沒答應。
不過那冥火飄忽不定,極其會隱藏,僅僅去看一圈也很難發現。
冥火極為詭譎,白天會躲藏進床底櫃角之類的地方躲避陽光,所以就算謝映之親自去檢查,他也不能鑽到床榻柜子底下查找看,身為玄門之首,鑽進人家床底下成何體統?
所以,謝映之考慮,最好的方式是蕭暥搬出來,在這段時間裡,將他的寢居拆開屋頂,全部重修,在陽光下曝曬一天,這冥火自然就無處遁形了。
因為剛施了針,拔去了寒氣,蕭暥的氣色比先前好多了。
此刻他的臉頰雪白微紅如海棠花色,映著一雙清夭雋妙的眼,自有一段風流天成。
容緒再次看到他的時候顯然又是一詫,然後他就看到了謝映之。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一個似濯水青蓮,一個如映月優曇,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看得容緒眼睛有點疼。
他乾咳了聲,故作矜持道,「謝先生,子衿是我好友,身體常年有恙,拜託先生照料了。」
「無妨。」謝映之拂袖坐下,坦然道,「蕭公子和我頗為投緣,自當盡力。」
容緒聞言神色莫辨地看了一眼蕭暥,然後又低聲旁敲側擊問,「子衿,這裡住得可還習慣?」
蕭暥見容緒看著他和謝映之的目光頗為不自在,憋悶又說不出的陰惻惻的眼神,簡直覺得他接下來一句就是『如果有不習慣不如住我朱璧居』簡直要脫口而出。
於是他立即道,「這裡的屋子比我自家舒服多了。」
容緒凝眉,嘆氣,「子衿平日住得也太清苦些了,我前日去你府邸,只覺得陰寒徹骨,難怪要得病,這樣,既然這幾日你在謝先生處,我替你將屋舍修整一下如何?」
蕭暥一詫,容緒要做什麼?給他裝修房間?
容緒設計師的裝修風格他可是領教的啊!就他那個密室,輕紗滿籠,粉榻香帳,這畫面實在太美。
是不是等他回去時,他的臥室風格也煥然一新,跟個少女閨房一樣了?
蕭暥剛想說不勞煩……
只聽謝映之道,「甚好。」
蕭暥:……?
謝映之臉上一派雲淡風輕的神色,「蕭公子的病症在於臥室的風水不利,寒氣侵身,容緒先生若能修建地更為明朗,倒不失是個辦法。」
言罷他靜靜看向蕭暥。
蕭暥不明白,這兩人什麼時候這樣意氣相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