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頁
其中一個華衣士子冷笑一聲,站起來道,「北宮世子就算鬧事,他不過就帶了親衛六十多人,這擷芳閣里有那麼多看場子的都管不了他嗎?還是擷芳閣惹不起不想管?」
「這……」管事臉色頗為尷尬。
其實是真的管不了,他都不明白為什麼這次北宮潯的隊伍戰鬥力那麼強。
兩百多名明華宗弟子圍攻他們餘下的四十多人,居然還占不上任何便宜,甚至是被耍的團團轉。
甚至可以說,那臨時組建的四十多人的隊伍,抵得上一隻精裝的勁旅!
他們兵分兩路,左突右進,聲東擊西,行動詭譎,極有戰術。竟然把他們兩百多號人帶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只有挨打,沒有還手的份兒。
那華衣士子接著道,「果然是不願意管,看來就他北宮家的人才是貴處的賓客,我們都是閒雜人等,打擾了。」
他說完就往閣外走去。
被他這一說,這廳堂里好些人都跟著忿忿然起身就走。
管事的一看人都要走了,急地冒汗:「諸位留步,接下來紫湄姑娘還為大家準備了獻樂,諸位不要錯過啊。」
那華衣士子聞言腳步一滯,「紫湄姑娘的獻樂?可是《子夜歌》?」
「對對對。」管事的抹了把汗趕緊賠笑。
那人想了想,似是頗為勉強,拖著調子道,「那行吧,看在紫湄姑娘的顏面上,我就聽一曲再走。」
其他人一聽說有賀紫湄的獻樂,也紛紛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管事的見穩住了眾人,趕緊讓侍女們端上茶水點心。
閨房裡,侍女知秋正在替賀紫湄梳頭。剛才在長廊上被弘明那一通衝撞,她的髮髻有些亂了。
「管事的也真是的,外面那麼亂,還要讓姑娘去替他壓場子。」知秋邊說邊要給她扶正髮簪。
「別動。」賀紫湄輕聲道,然後自己對著鏡子拔下寶相花髮簪,「今夜這支曲子我也準備了很久了。但願他會喜歡。」
「他是誰?」知秋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暗示,「莫非姑娘有心上之人?就在那些賓客之中?」
賀紫湄沒有回答,她正對著鏡子,細心地描眉,施了胭脂,塗抹了唇脂,再戴上那支精緻的寶相花簪。最後雙耳又戴上了紅珊瑚般熠熠生輝的耳墜子。
以往就是去見最有來頭的貴客,知秋也沒見賀紫湄如此精心打扮過,怎麼覺得姑娘這簡直就像要出閣了似的?
片刻後,鏡子裡映現出一張千嬌百媚的容顏,但她左看右看,似乎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總覺得自己不夠完美,污了那人的眼睛。
她想了想,又道,「知秋,把我的絳紗碧霞羅裙拿來。」
這件裙子是用昂貴的軟煙羅紗制,上面描金的線繡著蝴蝶穿繞百花紋,華美繁複無比。
她好了好一會兒才盛裝打扮完,款款向大廳走去。
此時,大廳里座無虛席。
琴已經放在朱漆案上了。
她雙手按在琴弦上,如泣如訴的曲調幽幽從指間流出。
子夜歌。
*** *** ***
『墓室』中央是一個十幾步見方的漢白玉石台,四周陰刻著迴旋繁雜的圖案。頂上則是一面圓形的黃銅鏡子,似乎是暗含著天圓地方的寓意。
石台上放置著一口金絲楠木棺槨,棺槨上布滿朱漆彩繪的招魂圖,棺槨正中是四神獸圍繞著一朵雕刻繁複的大團花朵,雍容華貴地怒放著。
石台的四周有遍布迴旋盤繞的陰刻紋樣,不知道是派什麼用處。隔開一段就有一隻燈台。燈只稀稀拉拉地亮著幾個,使得室內的光線極為昏暗。
蕭暥道,「那棺槨內的應該就是花王了。」
謝映之說過,要除花王,只要將它一劍刺透或者斬下就行。
只是,依他們破八陣的經驗來看,這破陣眼沒那麼容易做到。一定有什麼厲害的在等著他們。
此時越是平靜,就讓蕭暥心裡越是隱隱不安。
蕭暥蹲下身看了看那古怪的紋樣和夾在在其間的字符,問蘇鈺,「這是不是什麼陣法?」
蘇鈺皺著眉,「這靡荼之花的藤蔓吸食人血,此處怕是陰詭的很,只是那幾個奇怪的文字我不認識。所以,難以判斷這是個什麼陣法。」
魏瑄倒是認得蒼冥文字的,於是道,「我恰好看到過一些,這幾個字寫的好像是奉獻一切的意思。」
「奉獻一切?那就是金銀財寶外加花王都給我們了?」北宮潯聞言大笑:「好好好。我就喜歡這麼大方的。」
他說著大步如風地朝那白玉台走去,「如果花王是個美人兒,你們誰也別跟我搶。」
就在他的腳踏上白玉台的剎那間,白玉台旁邊的一個石人俑五官忽然動了起來,似乎是詭異的一笑。
「閃開!」蕭暥道。
北宮潯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只覺得身後陰風一閃,他一回頭就見一把黑森森的刀迎面砍來。他的幾個衛士們頓時都僵住了,刀都嚇得落在地上了。
那幾個石人俑竟然都是活人做的!
蕭暥腳尖一勾,挑起一把掉落在地的單刀,又凌空一腳掃射,那刀旋轉著掠向石人俑後背,只聽嗆的一聲響,石人俑晃了兩下,居然沒有事兒。
它的皮膚已經變成了一層硬質的甲殼。
糟糕!
那石人俑轉過頭來,忽然嘴一張,一團赤紅的小球就飛射了出來。蕭暥眼疾手快,抽出腰間的柔劍一絞,那東西當空碎成幾段,在地上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