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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覆眼睛一亮,「還請先生指教?」
容緒道,「那些寒門仕子裡必有家境貧窮,前來做官圖個功名的,可以利誘之,讓他們在後天的策論中當堂指出蕭暥的種種窮兵黷武的暴行,包括京城流血夜,還有擷芳閣殘害明華宗教徒等等,蕭暥不是善於言辭的人,他必然無法為自己辯白,之後就可以暗中派人,將那幾個仕子揍一頓,當然錢要給足了,不必說,世人都會以為是蕭暥做的,再給一些文人潤筆費,譬如何琰之流,讓他們寫檄文聲討蕭暥的暴行,給他按一個迫害仕子的罪名上去,自然就沒人敢來應徵了,既然是錢財能擺平的事,何須殺人放火啊?」
楊覆仔細思忖了片刻,點頭道,「容緒先生真是高明,我這就去準備,讓蕭暥自己招來的寒門仕子,反戈向他,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妙,甚妙啊!」
容緒又坐回琴案前,繼續神色專注地調弄古琴,簡直就像是給心愛的女子描眉插花,一邊閒閒道:「還有件事,前天我看令郎楊拓赤著腳在街上跑,大冷天的,找個大夫治一治罷。」
楊覆瞳孔驟地一縮,「容緒先生說得是。」
第203章 潛入王庭
狼火節從大雍歷的十一月十五日開始,持續十天,到冬至為止。
在此期間,北狄草原的各滿足部落,以及西域各族胡商都會匯聚到桑邱草場交換物品,囤夠過冬的糧食和物資,等到草原上一場大雪後,千里冰封,就窩在帳篷中過冬了。
清早太陽升起,照著蒼黃的草原上一片白茫茫的霜。
狼火節已經開市,四處趕來的胡商在弋陽山巒北面的草場上搭起一頂頂帳篷,山巒以南,就是戒備森嚴的北狄王庭所在。
一條河在其間流過,轉彎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淺水灘,可以飲馬。
蕭暥此時口中閒閒叼著一根枯草莖,穿著身皮質的胡服,閒蕩著兩隻手,看著魏瑄一件件仔細地清點貨物。他也不知道上前搭一把手。
當然魏瑄也不需要他來搗亂。
魏瑄做事極為細緻,手中拿著一份各類貨品的清單。上面詳細記錄每件的東西的庫存和價格。
蕭暥莫名地腦子裡就轉過淘寶倉庫出貨。
他心裡暗道,這小魏瑄真是學什麼像什麼。看不出還有經商的天賦,魏瑄待人接物文雅謙和,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此次他們一行共十人,為了不引人注目,分設為三處攤販,相互都望得見,有事則可以接應。
蕭暥此番出塞帶的是軍隊和劍,不是什麼友好交流。所以這些貨物,其實都是蕭暥前番奔襲北狄草原,打劫了赤火黑翼等部落繳獲的。
他這會兒又把劫掠來的東西拿出來賣,實質上屬於銷贓行為。但是轉念一想,這些北狄部落的東西本來就是搶來的,所以他這頂多算是二道販子。
但是介於之前他多次打劫北狄人,他的容貌又很顯眼,還是怕萬一有人瞧著他眼熟,在人群中認出他來,因此蕭暥還下了點功夫。
他把長發分出了幾摞,兩邊各從鬢角處編成了幾股細小的髮辮束於腦後,余發則自然垂於肩上,這是大多西域胡人的裝扮。他這一拾掇,胡髮辮,竟是軒朗瀟灑,風采神秀。
當然為了更好掩飾容貌,他還畫蛇添足地學著古裝劇里從額角挑出兩縷髮絲,垂在眼角眉梢處,在風中飄飄灑灑,迷亂人眼。
最後他用了謝映之上次在晗泉山莊給他的『美瞳』。
此刻他一雙煙藍色的眼睛四處亂瞟,眸中似有山色煙光,又若春水迢迢。直欲盪人心神。
魏瑄看了他一會兒,默默覺得待會兒開市了,看他的人肯定要比買東西的人多。
真是一點都不省心。
他嘆了口氣走過來,默不作聲把某人斗篷上的兜帽拉了起來。
蕭暥一抬頭:「嗯?」
「叔,早上冷。」魏瑄嚴肅道。
噫,這小子居然管起他來了!
不過蕭暥倒是也不在意,他在等程牧的消息。
當時他派遣程牧率領一百多名精銳潛入北狄,暗中保護嘉寧公主,同時不定期傳遞消息回來。
此番要救出公主,程牧這裡是關鍵。
嘉寧公主住在哪個帳,平時有何出行規律,周圍的守備如何,有沒有漏洞可鑽等等,他需要知己知彼。
程牧長期在王庭附近潛伏,對這裡的情況最為熟悉。
接頭的暗號早已經放出,如果不出意外,一個時辰內,程牧就會裝作採買貨物,找上他們。
在這等待的間隙,蕭暥想起一件事,「阿季,教我點北狄語罷。」
他雖然在草原上呆了大半個月,到現在也只能從周圍人的說話聲中辨別出幾個斷續的詞語。現在身處在這嘈雜的集市里,他有一種不會英語到了外國的直視感……
魏瑄則不同,武帝可是學霸屬性,才這些日子已經能說一口流利的北狄語了。
所以蕭暥乘這戎馬倥傯的間隙,補一下外語,說不定用得著。
就在這時,魏瑄忽然低聲道,「不好。」
蕭暥因為被兜帽擋了視線,一時沒有看到。隨即就聽到市集南面傳來一陣喧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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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王庭
大帳的四角點著油脂燈,當中置著火盆,火燒得很旺,劈啪作響,刺目的火光在年邁的單于眼中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