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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滿隨即露出好事之狀:「我聽說世子娶了個男妃,姿容妖美,莫非屬實?」
「世子之事,我等下屬不敢妄言。」阿迦羅粗聲粗氣打斷道,說著又狠狠地橫了赫連因一眼,「你話太多了。」
赫連因趕緊閉嘴。
阿迦羅不去理會他,又看向曹滿,切齒道:「蕭暥覆我王庭,搶我牛羊,殺我族人,讓我們失去了家園,流亡漠北,我們所有漠南王庭的人跟他不共戴天!」
曹滿小眼睛裡寒芒一閃,道:「蕭暥奪我涼州,殺我愛子,老夫亦與他不共戴天!」
說到激憤處他方才想起什麼,「呃……至於如何進兵,大當戶繼續說。」
阿迦羅才繼續剛才的話道:「鸞吾城為涼州糧倉,我們拿下鸞吾城,涼州府就會陷入缺糧少衣的之境,必然軍無戰心。」
曹滿撫須道:「好,鸞吾城守將姚奉,原先是給我駕車的,這個人我知道,勇而無謀,而且鸞吾城的城墩不高,我們集中兵力便可一舉拿下。」
阿迦羅道:「這不一定,涼州府和鸞吾城相距不遠,若我們圍攻鸞吾城,涼州牧曹璋不會坐視,必會率兵來救援鸞吾城,若如此,我們就會陷入前後夾攻、進退兩難之境。」
「哈哈哈——」曹滿聞言大笑,連連擺手道,「璋兒那慫樣能當得了涼州牧?」
阿迦羅疑惑地看向崔平。
崔平立即上前小聲道:「曹璋是主公次子。」
曹滿道:「璋兒從小懦弱,我就算進攻涼州府,他也只敢躲在桌子底下嚇得直哆嗦,哪裡敢主動出擊?他手底下唯一可以用的武將就是程牧了,但程牧遠在滄州,替蕭暥搞什麼建設,一時趕不回來。」
聞言阿迦羅心中一沉。
滄州舊城深入朝曲草場,橫跨赤火部、黑翼部大營故地,與王庭相距不到百里。蕭暥在此處重修滄州城,意在控制王庭,輻射西域,不僅目光長遠,而且野心不小啊。
就在阿迦羅心念一觸之時,又聽曹滿道:「就算我率兵打到涼州府下,以璋兒的膽氣,也就躲在府里等程牧回軍救援,可是滄州城在漠南王庭腹地,等到程牧千里迢迢趕回來,我們早就拿下涼州了!」
阿迦羅皺眉道:「曹璋既然是蕭暥看中的涼州牧,未必如此不堪大用罷?」
曹滿不以為意地冷哼了聲,「我是他爹,是蕭暥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
阿迦羅遂不再勸,他想到了老狼王和他,都是子不知父,父不知子。他又能說曹滿什麼?親情、友情、愛情都在這亂世洶湧洪流的裹挾下,被撞得四分五裂。
阿迦羅道:「如此,我和曹將軍兵分兩路,曹將軍率涼州軍攻打鸞吾城,我率屬下八百北狄士兵以為側翼,如何?」
曹滿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大當戶請便。」
八月十四日,曹滿以崔平為前鋒大將,自己坐鎮中軍,猛攻鸞吾城。
這一戰從正午打到傍晚,姚奉果然是一員猛將,死守鸞吾城。曹滿嗑得牙都酸了,居然還是沒有啃下這塊硬骨頭,無奈只得入夜修整,明日再戰。
而另一方面,姚奉的守軍也死傷過半,血染城牆,堆屍如山。到處都是缺足斷臂的傷兵。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次日清晨,涼州府前
曹璋披甲上馬:「子興,涼、涼州府的諸、諸事就拜託你了。」
「主公且慢。」劉子興(曹璋的謀士)拉住馬韁道:「沙場上矢石交攻,刀劍無眼,主公身系涼州安危,不該親自涉險,不如等程牧將軍回師,再做計較。」
曹璋道:「軍、軍情緊急,耽擱、不得,而且。」
而且今日是中秋節。父子相見於戰場之上,也是相見。
如果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他又如何擔當這個涼州牧,今後又如何能服眾?
***
從涼州府到鸞吾城僅有三百里地,曹璋率軍一路急行,行至日暮來到一片密林間,斜陽冉冉中忽見一群山雀從林中驚起,他不由冷不丁打了個激靈,飛鳥驚林,莫非林中有埋伏?
他這一念還未轉過,只聽周圍的密林間傳出一片馬蹄踏碎深秋枯草的沙沙聲。
急回首,就見一支騎兵如猛虎下山般從密林中衝殺出來!
為首一員大將彎刀縱馬,率軍沖入西涼軍陣列中,刀光飛舞,前排士兵慘叫著倒下,鮮血激濺。
目睹血腥的一幕,曹璋一時僵愣在馬上,竟沒有了反應,副將徐榮以為他初歷戰場,一時嚇呆了,趕緊道,「保護主公!撤!」
但是西涼軍在猝不及防遭受襲擊之後,本來就陣腳大亂,徐榮那一聲撤退的命令更是加劇了士兵們的混亂,局勢眼看就要演變成了一場大潰逃。
就在這時,就聽鏘地一聲響,曹璋拔出了佩劍,危亂之時他竟也不結巴了,高聲道:「將士們,想我涼州軍當年縱橫西北所向披靡,何曾畏懼過蠻夷,現在敵軍不過數百騎,何懼之有?今日之戰,有進無退!跟我沖!」
說罷他竟一夾馬腹,揮舞著手中沉重的長劍率先向敵軍衝去。徐榮愣了下,趕緊率軍跟上。
看到主公如此勇武,他屬下的三千涼州兵頓時士氣大振,掉過頭來就向敵軍發起兇猛的反撲。
阿迦羅不由濃眉一皺,敵軍主帥雖然其貌不揚,卻頗有點膽氣。不由讓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