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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作為新銳大臣,這兩天,送禮的人是踏破了文昌署的門檻。
魏瑄驚詫,朝中送禮之風竟然已經如此明目張胆了嗎?
當然這送禮也送得講究,都是一些價值高昂卻別有雅趣的文玩古董、字畫書籍,只能說是文人之間的私交,還真沒法抓什麼把柄。
魏瑄當然一一拒絕。
接下來,這些人見晉王油鹽不進,又變了花樣。
請客。
忙了一天,到了閉署前,總有人籍著不同的由頭來請他一起晚宴、看歌舞、聽曲子之類之類,幾天下來,都可以把尚元城裡有名的地兒兜一轉了。
輪到了春暖閣,連蘇鈺都不由笑道,「殿下真不去嗎,就當照顧蕭將軍生意了。」
魏瑄搖頭,蘇鈺不知道,他只剩下一年,他要儘可能在這一年裡多做一些事情。
他多做一些事情,那人肩上的負擔就可以輕一些。
眼看著又是一天,日已西斜。
照例打發了一群請宴的後,魏瑄正打算快速把手頭的事務處理完了,晚上去將軍府,給某人做頓好吃的。
最近饞桂花酒而不得的某狐狸,想吃桂花魚。
這時又有人走到他案前。
魏瑄奮筆疾書,頭也不抬:「多謝好意,今晚我還有事,所以……」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瞥見視線中,一襲暗紫色的朝服,束腰的雲紋玉帶,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一抬頭就見蕭暥站在他面前。
三魂七魄倏地飛散了一半,很久沒看到他穿朝服了。
難怪周圍那麼安靜,所有的署員一個個都如避蛇蠍地逃開了,埋頭伏案,半點聲音都沒有。
蕭暥手支著桌案,微微傾身,「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尚元城那裡有一家烤魚鋪子。」
他微微一偏頭,「待會兒跟我去吃。」
典型的干擾公務。
某隻窮得掉毛的狐狸要請客,當然是……路邊攤了……
依舊是河邊柳樹下的鋪子,用油布支起了一個棚,下面放著幾張簡陋的矮桌。
蕭暥一邊翻著烤魚,一邊道:「酒樓里山珍海味,還是關在錦繡的籠子裡,不如這路邊的小攤,可以看世間煙火。」
所以,不是他窮,真的不是……
旁邊就是河,中秋將近,河面上又載沉載浮地漂著幾盞蓮燈。
蕭暥不是謝映之那出塵的謫仙,他喜歡這萬家燈火,喜歡這世間的煙火氣。
他把滋滋冒煙的烤魚遞給魏瑄。
「嘗嘗。」
魏瑄暗吸了口氣,抱著吃河豚的心態嘗了一口。結果……居然出乎意料地好吃!不由驚愕地看著他。
「我魚烤得好,以前在江州,我還會釣魚。」蕭某人頗為自豪,「來,我教你。」
教會了以後吃燒烤就有著落了。
他們兩人,一個俊,一個美,即使是晚上也分外顯眼。
很快,這烤魚鋪子的生意就紅火起來。
旁邊的幾張桌子都坐滿了,這鋪子的老闆忙不過來,這邊添水,那邊加火。
忙不迭間一不小心,壺沒拿穩,一壺滾燙的熱水眼看就要潑濺出來。
魏瑄出手如電,腳尖一挑,那壺就穩穩落在他手裡,還給老闆。
老闆大驚,讚嘆道,「小兄弟身手真好!」
隨即又給他們加了兩條鱖魚。
蕭暥大言不慚:「那當然,我侄子!都我教的!」
魏瑄正在接過魚要烤。忽然一愣:「你什麼?」
蕭暥偏偏頭,表示:「上次誰叫我叔的?嗯?」
好嘛,記仇了。
片刻後,兩條金黃香嫩的鱖魚就已經烤好了。
蕭暥接過來,嘗了嘗,好吃!
魏瑄這手藝,可以出師了嗷!
他頗為得意,「秋狩的時候,我再打個獐子,嘗嘗野味。」
秋狩?
魏瑄心裡咯噔一下,離秋狩還有近三個月,為什麼現在要說秋狩的事情?
蕭暥咳了聲,知道瞞不住了,「我……要離開大梁一段時間。」
魏瑄墨澈眼眸頓時一霎,愣了下,臉色刷地清慘下來。
蕭暥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難道這孩子……捨不得他走?
他正想著說什麼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魏瑄淡淡笑了下,問,「去哪兒?」
「這個嘛……唔……」蕭暥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剛想說是去襄州看看。隨即又覺得不大實誠,你不剛從襄州過來嗎?才呆了多久,又要去了?
「我知道,不能問。」魏瑄神色一淡,這次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浮動。
他雖然還很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但是話到嘴邊,忍住了。
他不是當年那個撲到他懷裡發抖的孩子了。
在這段時間裡,他全力任事,幫他推行新政,等他回來。
至少這一次,蕭暥沒有不辭而別。
*** *** ***
入夜。
將軍府的後院。
一塊石子哆地一下敲擊在木門上。
緊接著,黑暗中傳來一陣詭異的鳥鳴聲。
那是夜梟的叫聲,在大梁城極為罕見。
過了一會兒,門忽然開了。
曹璋猶猶豫豫地探出頭來,就看到不遠處巷子轉角的樹下。一個長長的影子留了出來。
他心中驟然一驚。
「兄長?」他啞聲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