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頁
以前魏西陵和蕭暥對立,他怕魏西陵。現在魏西陵和蕭暥和解了,他還是怕魏西陵。
魏西陵單刀直入問道:「你說實話,蕭暥左胸心口上那點梅花形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雲越心中頓時一震。
恍然間,眼前就浮現了多年以前,冬日的寒風夾帶著碎雪穿入軍帳,火盆跟著暗了暗。
蕭暥靠在榻上,臉色清慘如冰,聲音雖低卻不容置喙:「我強拔噬心咒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雲越道:「可是主公,這樣的話,你做了那麼多,魏將軍還以為你……」
「這是命令。」蕭暥斷然道。
雲越默默住口,薄唇都要咬出血來。
蕭暥見他不肯答,靜靜道,「若你透漏出去,你就不用再留在銳士營了。」
言外之意,也不用再留在他身邊了。
雲越肩膀劇烈一震。
此刻想起往事經年,雲越的眼眶依舊有些微微發紅,心中陣痛意難平。
他面對著魏西陵凜冽的目光,咬牙道:「主公有令,我不能說。」
魏西陵似乎並不意外,他想了想:「這梅花形的痕跡是何物?可以說?」
雲越幾乎想脫口而出,那是噬心咒!
但他依舊不能說。
他抬頭迎上魏西陵冷銳逼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氣道:「將軍若想知道,可以去問謝先生。」
雲越暗暗耍了個心眼,不是他說的就行了。
魏西陵劍眉微微一蹙,道:「好,都不能說,那我問你,他受這傷是何時的事?這總能說了?」
雲越心念一頓,確實蕭暥沒提到這個。
「是羲和三年的事。」
魏西陵緊接著又問:「何處?」
雲越一字一頓道:「離雁嶺。」
魏西陵心中猛地一震,眼中有不明的情緒翻湧著。
沉默許久,他道,「好了,你去休息罷。」
雲越心神不寧地走了。緊接著外面傳來了劉武大咧咧的聲音,「喂,小公子,誰欺負你了,怎麼眼睛都紅了。」
這廝居然醒來了。
魏西陵默默坐回榻前,目光深沉地凝視著那人,緩緩抬手地撫去他鬢角的亂發。
蕭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
喝了一碗魏瑄燉的營養粥,某人就覺得自己緩過來又是一條好漢了!
「這次是意外,我大概是太困了。」蕭暥死鴨子嘴硬。
魏西陵依舊沉默不語,但不知道是不是蕭暥的錯覺,他怎麼覺得那人臉上萬年不化的冰霜之氣好像淡去了,看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種思索的意味。
蕭暥心裡有點發虛,別跟他翻舊帳,他什麼都不記得……
蕭暥正想找個話題,跟魏西陵討論一下戰局,一封加急軍報就已經送到了。
魏西陵展開一看,曹滿已經逃回涼州府,一邊整頓餘下的兵馬,一邊想送女兒跟巴蜀的趙崇聯姻,以取得趙崇援軍。
蕭暥頓感不妙,曹滿勢弱,正當一鼓作氣拿下,若讓他和趙崇聯合,那就不好對付了。
一念及此,他皺著眉頭就想起身,他還能打仗!
接著就被魏西陵按著肩膀坐了回去,魏西陵道:「你且養病,涼州府我去拿下。」
蕭暥心念電轉,涼州府曹滿駐軍十萬重甲,此番折損一半,那麼現在曹滿手中還是有五萬重甲。魏西陵所率是輕騎兵,在攻城戰中並沒有優勢。
「我帶本部及攻城裝備和你一起去。」蕭暥道。
雲梯衝車總是要有的。
魏西陵道:「不必,我攻城不用這些。給我七日拿下涼州府,七日後必回。你就在此處等我。」
三天後,涼州府被攻克。
事實證明,魏西陵不僅善於騎兵戰術,連攻城戰也很拿手。本來可以生擒曹滿,但是曹滿喪心病狂,城破之時,居然放了一把火把他自己的涼州府燒了。
隆冬時節,朔風猛烈的吹刮下,火勢蔓延極快,城中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涼州府有百姓數千戶,這一燒,別說是財產物資,連糧食過冬儲備都沒了。
魏西陵不得不率軍疏散百姓,撲滅城中大火,而曹滿趁著大火引來的混亂,換上便裝混在出逃避火的百姓里,帶著親衛逃出涼州府。
軍報送到蕭暥手中的時候,蕭暥暗暗心驚。
放火燒自己的首府,拉全城百姓陪葬,曹滿的手腕夠狠。
他心裡清楚,如果魏西陵當時不救百姓,這筆帳早晚要算到他們頭上。不出意外,曹氏會反誣蕭暥為了攻克涼州府而放火燒城,造成百姓死傷無數。這火燒西京的黑鍋換個方式又要扣到他頭上了。
但是曹滿潛逃,猶如放虎歸山。
以曹滿的手段,不出一年,他就能再次糾結起軍隊,或者向其他諸侯借兵,東山再起也不是難事。
蕭暥凝視著牆上的涼州地圖,眉頭緊蹙。
曹滿,會逃到哪裡去?
隴上,夏陽,鸞城,涼州,雁門全部在他手中,就像一張四通八達的網,這曹滿還能逃到哪裡去?
就在這時,魏瑄在旁靜靜道,「野芒城,曹滿去了野芒城。」
蕭暥一詫。野芒城?
他猛然一驚,野芒城位於涼州西部,高原地帶,所以一開始他們並沒有將其作為攻擊目標。
「殿下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