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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句話時,阿迦羅眼中機鋒暗藏。
雲越心中立即警覺起來,這胡人好生厲害,應對不當的話,恐怕被探出了底。就十分危險了。
雲越想了想,乾脆道:「主公的兒子被蒼炎擄走了。」
阿迦羅驀地一怔。
兒子?!
蕭暥什麼時候連兒子都生了?
這簡直是當頭一棍,一時將阿迦羅砸蒙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蕭暥,「幾歲了?」
雲越說得有模有樣,「都十來歲了,那臭小子從來不聽話,跟主公對著幹,都是主公寵的,換是我恨不得一棍子抽死他。」
「現在好了,被擄走了吧,還要主公費心勞力地去找他!」
阿迦羅沉默許久,皺著眉頭似乎經歷了心理掙扎,最後他道:「既然是他的兒子,便也是我的兒子,我們一定會找回他。」
「什麼?」這回換雲越怔住了,他大睜著眼睛,像看怪物般看著阿迦羅一臉釋然。
就聽阿迦羅鄭重道:「我既然已經接受他有男人,就能接受他還有孩子。」
***
三天後,隊伍抵達了浩罕國,將在這裡停留半日,補充食物和清水。
浩罕國的市集繁華熱鬧,琳琅滿目的攤鋪里擺滿了地毯、香料、瓜果、珠寶,南來北往的商賈絡繹不絕,在一眾騎著駱駝的旅人,坐著軟轎的豪商,帶著面紗的波斯貴婦間,他們中原人的面孔很是顯眼,尤其是蕭暥。
此刻,他騎在馬背上,阿迦羅牽著馬走過熙熙攘攘的集市。
灰暗的斗篷不僅沒有讓他失了顏色,反而襯得他雪白的臉龐上,雋妙的眉目宛如墨畫,眸色流轉間,神光逼人。引來行人紛紛側目,一個金髮碧眼的浩罕國小伙一路彈著胡琴,熱情地向他唱起,「我心愛的姑娘。」
歌聲吸引了更多的人,連路旁忙碌的商販都紛紛扔下貨品,拔足前來圍觀。
蕭暥心下暗暗叫苦,這樣下去不大妙。
就在他一念尚未轉過時,熙熙攘攘的集市忽然起了騷動。
「讓開!」「都讓開!」
一隊士兵蠻橫地驅開眾人,橫衝直撞地進入集市。為首一條絡腮鬍子的大漢,看裝束像是城門令。
他大步走到蕭暥馬前,抬起濃眉不懷好意道,「哪裡來的?」
蕭暥聽不懂胡語,雲越道:「中原來的,到波斯經商。」
「雍朝人?雍朝正在和本邦交戰,你們不知道嗎?」
雲越心中一沉,就知道這城門令怕是要訛詐了。
於是他便見機取了錠金餅,「官爺,我們千里迢迢做生意也不容易,行個方便吧。」
誰知那城門令看都不看他手中的金子,目光一直盯著蕭暥胯下的駿馬。
雲越心道不好。這城門令是識得相馬的。
只見那城門令濃眉揚起:「真是匹寶馬!」
蕭暥雖然聽不懂胡語,但是從他貪婪的眼神中看出來,這城門令看上了凌霄。
這時,跟隨而來的浩罕國士兵已經將他們重重包圍了。
阿迦羅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道:「主人,不如把馬給他,我們不能在這裡跟他們起衝突!」
不過就是一匹駿馬。
蕭暥默不作聲地握緊韁繩,這是魏西陵送給他的馬。
阿迦羅以為他捨不得馬,便道:「這樣的好馬我以後送你幾百匹!」
「鞮奴,你送不了。」蕭暥輕輕道,
然後他俯身,抬手愛惜地摸了摸凌霄的鬃毛。
灰暗的斗篷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一陣風吹過,烏黑的髮絲拂過雪白的臉容。
美人駿馬。
那城門令看得眼睛都直了,他深吸了口氣,大聲道:「馬和人全都扣下!」
周圍士兵們頓時蜂擁而上。
蕭暥敏捷地一個仰身,矛尖從他胸前閃電般掠過,同時他長劍出鞘,在空中劈出一道新月般的光芒。
那士卒只覺得寒風撲面,身體頓時一輕,一顆頭顱已經堪堪拋飛。
與此同時,阿迦羅一連撞翻好幾名士卒,雙手一擰,竟生生捏碎了一名士卒的頸骨。
城門令見勢不妙,奪路而逃。一邊跑一邊大喊:「敵軍襲城!快關城……」
他話音未落,蕭暥於馬背上挽弓搭箭。
羽箭急如星火,呼嘯著掠過市集上空,一箭穿透了那城門令的咽喉。
在刺耳的吱嘎聲中,沉重的城門緩緩合上。
「衝出城去!」
蕭暥一聲令下,戰馬風馳電掣般疾躍而去,捲起塵土飛揚。
身後,狼煙滾滾燃起。
駐紮在最近處營地的熊豹營領軍司馬黎嘯瞥見狼煙,當即翻身上馬:「敵襲,隨我出擊。」
三千熊豹營騎兵如潮水般湧出寨門,向西北而去。
蕭暥在顛簸的馬背上,遠遠看到山樑後煙塵揚起。接著,密密麻麻的黑點在翻騰的煙塵間躍出。是騎兵軍團!
他們只有百餘人,被追上是遲早的事。
一場惡戰眼看難以避免。
「主公,敵眾我寡,怎麼辦?」
蕭暥目光掠及河邊的白樺林,忽然心生一計。
他當即對阿迦羅道:「鞮奴,你率五十人於橋頭拒敵!記住,不要主動出擊。」
「其餘的人,跟我來!」
接著蕭暥下令眾人砍伐樹枝,系在馬尾上,於林間迂迴奔跑,揚起滾滾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