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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陵目光一銳,建立山寨?這是讓軍隊也占山為王當山匪。
虧他想得出來!
但是某人絲毫沒有自覺,撈過他的小糧倉,還頗為得意道,「我們要對付山匪,就要先學山匪之長處,我們不僅要建立山寨,還要拉起大旗招安,一邊打一邊擴張,直到把這綿延的廣原山脈都控制在掌心。」
蕭暥一邊剝著小松子,一邊品評著魏西陵的作戰方略,「這些山匪油得很,將軍雖是戰神,但行止過於正氣,遇到那群無賴,很容易陷入被動,其實對付這些山耗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立山頭,邊打邊招安……」
他說著數了數手心裡的小松子,「等到手底下攢了最多的山耗子,我們就成為這一代最大的耗子王,當寨主。」
魏西陵鳳眼微微一睜,被他這一番乖邪的言語震驚了,臉色也越來越冷峻。
來剿匪的,變成這一帶最大的山匪?真是聞所未聞!
蕭暥擺著狐狸尾巴還渾然不覺,繼續道,「這安陽城西、北都是綿延的群山,如果我們能占據廣原山脈,構築山寨工事,就能和安陽城相互呼應,使安陽城固若金湯!」
將來不管是阿迦羅還是北宮達來攻城,山寨里的駐軍和安陽城的守軍都能實現前後夾擊,把他們包了餃子!
再退一步,就算今後武帝黑化,要來抓他了,他還能拉著軍隊進山打游擊。往這山裡面一藏,就是十萬大軍都抓不住他!
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退路。
但他這番暗搓搓的心思,卻不能和魏西陵說。
魏西陵接受的一直是正統的軍事理論,他蹙眉道,「你要讓軍人去學山賊?」
蕭暥剛才滔滔不絕說的太得意,這才發現魏西陵神色嚴峻,趕緊閉嘴。
魏西陵道,「軍人自有軍人的做派,我手下這些人都是百戰歸來,讓他們去學仿山匪的做派,這是折損他們。」
聽這話,蕭暥灰溜溜地把狐狸尾巴也捲起來了。
魏西陵坐在床頭,冷著臉沉默不語。
蕭暥被凍得扛不住了。默默把案上的小罐子推到他面前。
罐子裡裝著他從大梁帶來的甘果,蜜餞,小松子。昨天被他撒了一部分,餘糧也不多了。
但他這示好的舉動沒有收到任何回應。魏西陵不會吃這些零嘴。
他靜靜道,「此事不要再提。」
「不提不提。」蕭暥趕緊就坡下驢。
他瞥了瞥魏西陵冷若冰霜的神色,想了想又伸出手,「吃嗎?」
手心裡是他剝了半天辛苦攢下來的小松子仁。一直估摸著攢多了一口吃個痛快。
魏西陵瞥了眼他那狐狸爪子,發現他連手腕上都蔓延著妖嬈的繡紋,兩個多月不見,這人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眉心微微一蹙,「這些東西,難道遍布你全身?」
蕭暥道,「也不是全部。」
具體地說只是從他的右側的脖頸開始,沿著肩膀、鎖骨、胸膛一路伸展下去斜穿過腰際,至於後背,他自己看不著,但估計情況也差不多。
嚴格上說,這居然還是不對稱構圖,而且枝蔓蜿蜒優美,花蕊含羞帶嬌將綻不綻,映著初雪微涼的肌膚引人遐想,無論從構圖還是描繪上,都極富美感……這邪神也有強迫症?
「去不掉?」魏西陵問。
蕭暥道,「謝先生說他會想想辦法。」
魏西陵劍眉緊蹙,「此物可有痛癢?」
蕭暥搖頭,倒是不痛不癢。然後他抬起手,又問,「真的不吃?」
魏西陵:「不吃。」
*** *** ***
那大個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被發現了?」
「哪有。」蕭暥瞄了一眼軍帳道,「我跑得快,他發現不了。」
「誰呀?」
話音未落,蕭暥一拽那大個子,嗖地竄進了一片蒿草地。
一隊巡邏的士兵堪堪走過,兩人就躲在一棵歪脖子柳樹後,距離實在太近,幾乎能看到陽光下,兵刃反射出的耀眼白光。
大個子驚魂未定,喘著氣道,「我、我說,我們不該來這兒,抓到了會砍腦袋的。」
「那等著餓死嗎?」蕭暥反問,單薄的胸口也跟著微微起伏著。
即使透過晃動的湖水,魏瑄也能看出他很瘦小,他穿著寬大的明顯不合身的衣裳,顯得脖子很細,一張還沒有巴掌大的小臉,清秀得透著靈氣。
蕭暥快速道,「大軍還沒有歸營,他們守衛不足,怕什麼,等到太陽再落下幾尺,再找不到糧倉,我們就回去。」
魏瑄頓時一愕,糧倉?
他這是要偷軍糧?膽大包天了嗎?
雖然這是過去的影像,但是看著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上,那一雙靈活的眼睛,目光流轉間已經透出了日後攝人心魂的清夭,魏瑄仍舊不由緊張地提起一口氣。就知道他又要做出什麼膽大妄為的事情來!
他們在蒿草叢裡穿梭前行,蕭暥敏捷地避過巡邏的軍隊,那大個子緊緊跟著他。
只是一找到糧倉,他們的心涼了半截。
糧倉外站著虎背熊腰的守衛,手持矛戈,戒備森嚴。
那大個子一看這陣仗,頓時嚇愣住了,「我……我們還是回去罷……」
「回去就得餓死。」蕭暥果斷道。
既然費這個勁到了這裡,怎麼也要賭一把運氣,不能白白這樣就折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