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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暥聞言驀然一怔,忽然間就覺得這些年來的孤獨和飄零都有了著落和去處。
他甚至有些恍惚,為什麼他竟會對原主經歷過的事情如此地感同身受。
果然是因為一回到江州,那些支離破碎的回憶都像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了嗎?
但是為什麼,最關鍵的一段,他怎麼害了魏淙中伏的?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中午他和魏西陵陪老夫人吃了團圓飯,也是補上了昨晚的中秋宴。
蕭暥身體不適,早上急火攻心發過一次病,被他強壓下去了,席間為了哄老太太開心勉強吃了些。
等到眾人散去,蕭暥拽過魏西陵,低聲道,「西陵,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魏西陵見他容色蒼白,眉心微蹙,「何事?」
蕭暥深吸一口氣,打算著被魏西陵揍了,硬著頭皮把嘉寧公主追著阿迦羅前往北狄的事情說了。
「是我沒有照顧好嘉寧,讓她走丟了,我讓程牧帶人跟去了北狄保護她,但是嘉寧現在還回不來。阿迦羅很有可能想拿她作為籌碼。」
「阿迦羅。」魏西陵劍眉一斂,瞳孔微微一縮,「就是上次那個蠻人?」
蕭暥點頭,又道,「西陵,我要去北狄,把嘉寧帶回來。」
「北狄王庭遠在漠北,要穿過涼州地界,曹滿如何會讓你帶兵過涼州?」
「我不帶兵。」蕭暥道,「我只挑選幾名精銳扮作商販,隨我潛入北狄……」
他快速道,一邊心念電轉地盤算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北狄王庭帶走嘉寧。
魏西陵斬釘截鐵道,「不行。」
「為何?」蕭暥一詫。
「阿迦羅絕非善類。一旦失手,你無異於自投羅網,身陷敵營。」
「西陵,我在襄州跟他交過幾回手,他那點套路我拿捏得住,但他卻不知我的路數,我有把握……唔……」
他忽然臉色清慘,急忙抬手按住胸口,一陣心悸間喉中隱約翻騰起熟悉的甜腥味。
糟糕,怎麼這個時候。
他急忙背轉身,踉蹌出幾步,忍了大半天的一口鮮血終於從嘴角湧出。
他胡亂抹了一把,就魏西陵從背後穩穩抱住了,「快,叫大夫!」
片刻後,
蕭暥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上,恍惚間聽到有人聲。
「心氣鬱結,損耗過度,急火攻心,藥石無醫……」
蕭暥一聽,要涼。
他正想掙扎著坐起身,就聽魏西陵道,「劉武,立即快馬去大梁,請謝先生。」
第172章 調虎離山+番外
庫房門前是一個四方的庭院,庭院裡整齊地堆放著二十四口大箱子,都是今秋要出貨的香料。
大梁城北數十里處有一片山巒,山不算高,但山勢綿延,名為鳳梧山,鳳梧山上有澤香木,用此樹皮做出來的宮香,其味道濃醇,頗為有名。自從安陽城成為南北財貨樞紐之後,這大梁的宮香就通過安陽,銷往九州各地。
中秋佳節,大雍朝流行焚香貢月,所以這香的銷量就特別好,這二十四口樟木箱子都是今晚要出城的宮香。
曹璋看著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忽然從曹雄帶來替換的箱子裡鑽出來時,驚得話都說不清了。
「此、此人、是、是誰?」曹璋不安道,「不、不是、你、你要、出城,為、為何、還帶、帶著他……」
那人的臉上帶著一張慘白的面具,面具的兩頰處有兩坨可笑的紅暈,顯得又恐怖又滑稽。
曹雄道,「我的傻弟弟,我是曹家的人,我要走,蕭暥敢攔嗎?我如果在大梁出事,父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出城還需要你幫?我來找你,就是為了把薛先生帶出去。」
「薛?那他、他……的臉……」
「哦,薛先生的臉早年遭遇一場火災,燒壞了,所以只能帶著面具。」曹雄道,
「那他、他為什麼、不、不自己、出、出城?」
曹雄道,「薛先生的本事很大,是我為父親物色的軍師,但是蕭暥這人嫉賢妒能,自己不用薛先生,又不肯放他走,薛先生久留在大梁,不僅沒法施展抱負,說不定還要被蕭暥所害,所以才投奔了我,願意為我們曹家效力。」
「不、不對。」曹璋道。
曹雄強壓著耐心問,「怎麼不對了?」
「主、主公他、他不是嫉、嫉妒的人。」
曹雄冷笑,「你在蕭暥身邊呆了那麼段日子,他讓他靠近過他嗎?你了解他多少?」
曹璋臉色一僵,猛然想起幾天前,那雪亮的劍映出蕭暥眸子裡冷冽的殺機,他道,「我睡著時,別靠近我,以免誤傷。」
就在他愣神之際,曹雄打開一口箱,「好了,時間不早了,先生請上車。」
薛先生跨入箱子伏低,就在箱蓋落下時,他低聲道,「此人可靠?」
曹雄笑道,「先生放心,這是我弟弟,膽子小,我說一,他不敢說二。」
然後他回頭對曹璋道,「好了,出城吧。」
曹璋皺著眉,招了招手。立即有一群鋪子的夥計出來,將箱子裝車。二十四口箱子,一共裝了六車。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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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宮裡,魏瑄道,「蒼青,繼續盯著,一有情況就告訴我!」
然後他一念回過神來,來不及多想,飛奔出文昌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