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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渠問:「莫非大師還有辦法?」
夜檀一字一頓道,「中原人有句話,擒賊先擒王,只要他們的統帥死了。我們就有機會。」
施渠壓低聲音道,「那個射中我手的人就是他們的頭兒?你能殺了他?」
夜檀臉上的皺紋堆起險惡的笑意,接著就見他齜起嘴,忽然口中發出嘶嘶嘶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施渠忽然覺得帳內的火光暗了暗,一股滑膩的腥臭瀰漫開來。
*** *** ***
魏瑄都沒意識道自己疲憊到了這個程度。
本來只是想裝睡,結果聽著草原上朔風低低的哀嚎,他居然真的睡著了。
周身寒冷刺骨,他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里。皮膚凍得撕裂地疼。
夢裡,冬日一縷稀薄的陽光從天窗照進來,射進幽暗的牢房裡,就像落入不見底的深潭。
年輕的帝王坐在榻邊,清早的寒氣里隱隱飄來梅花香。
寒獄的院牆裡有一株遒勁的老梅樹,此時殘雪未融,在陰森森的獄牆邊,花開正艷。
魏瑄凝視了片刻窗外一角的天空,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苦澀的香氣。
他緩緩收回視線,看向榻上的那人。
寒獄簡陋的席草早就被撤去了,換上了絲帛的褥子。
陽光照耀下,那人的容顏像初春剔透的冰雪,瑩瑩散發出柔和的微光,烏雲翻墨般的長髮鋪在錦榻上,被梳得一絲不亂,他頸後墊著碧玉枕,微微仰起蒼白的臉,從下頜到脖頸無比優美的線條,漂亮得刺眼。
讓人很想沿著那流暢的線條撫上消瘦清致的臉頰。
帝王抬起的手卻懸在了半空,指端墨香未散,卻猶豫著不敢落下。
他凝視著那冰雕雪琢的人,怎麼覺得一碰就會融去了。
牢房的門嘎吱地打開了。
他聞到木炭溫暖的氣味。
他頭也不回,低啞地嗓音卻威儀不減,「火盆拿出去。」
「陛下,這都十二月了,這裡冷得跟個冰窟窿似得……」曾賢說著用袖子擦拭著眼淚,顫聲道,「老奴這是擔心你……」
「九月,十月,十一月,朕關了他三個月,朕就在這裡陪他三年,出去。」
魏瑄恍然驚醒。
他的眼眶泛紅,就像小時候被關在黑暗的宮室里一樣,抱著膝渾身戰慄不已。
他以為長大了就不會再做噩夢。
可為什麼又是這個噩夢!
為什麼這噩夢為什麼還是連續性的!
他坐在胡床上大口喘著氣,勉強穩定下心神。緊接著心中又掠過強烈的不祥的預感,一個念頭刺入腦海,蕭暥不會出事罷。
第187章 暗殺+小甜餅
胡帳里,雲越鋪好了床,把火盆燒旺了。又替他解下森冷的甲冑。
奔波兩天,蕭暥在胡床上坐下,已經是筋疲力盡。渾身無一處不在酸痛,他真怕自己這一躺下就爬不起來。
但是他絕對不能稍有懈怠。
他今晚劫了赤火部落的營地,不出意料的話,再過三四天,消息就會傳到鸞吾城,到時候曹滿就會察覺他被耍了。以曹滿的老奸巨猾,他必定立即會採取行動。
戰機稍縱即逝。有些事情一定要搶在曹滿反應過來之前做完。
但戰場上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他也不能保證一切都會按照他預定的計劃走。
他蹙起眉,一隻手習慣性按下心口,周身的倦意如潮水湧上,但是他的腦子卻仍停不下來。
天氣越來越冷,進入草原以後,連日奔忙,他的病屢屢有復發的跡象,這不是個好兆頭。他決不能在戰場上病倒。
而且更讓他憂心的是,草原上十一月就會降雪,他為了提升騎兵的速度,此次輕裝簡從,禦寒的衣物都沒有帶夠,萬一天氣驟冷,那麼他的數千銳士就可能困在嚴寒的北狄草原了。
最好在十一月初就能結束戰爭。蕭暥心想著,擰了擰眉心。
接著隱約感到一股暖意從腳底升起,他這才回過神來。
抬眼就見雲越打來了熱水。
「主公,天氣冷,燙燙腳。」
「不用,我自己……」
他話沒說完,雲越已經抬手握住他骨感清晰的腳踝,浸在熱水裡。
嗯……舒服。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渾身的寒意都散去一大半,連胸口陣陣欲發的隱痛都舒緩了。
雲越捲起袖子,就著熱水,替他揉按起來。
蕭暥:這……就有點尷尬了。
腳心被揉得又酥又癢。
他剛才還一本正經地想著戰局,這一來亂七八糟的念頭又湧上來了。
這雲小公子的這些技能到底都是哪裡學的?簡直就是個小媳婦。
但就算他這輩子鴻運當頭,真讓他將來娶上了媳婦,他也捨不得讓小媳婦給他泡腳揉按啊。
蕭暥搞不懂了,這孩子怎麼了?難不成是白天給他投餵了一次的原因,又激活新功能了?
「咳,雲越,其實你不用……」蕭暥邊想邊道。
他話沒說完,雲越站起身來出帳去了。
果然這孩子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真的是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想什麼了。
蕭暥正想找個棉巾擦乾了,趁著身上暖和眯一會兒,就見雲越又折回來了,手中端著一個盤子。
乳酪?!
「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