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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心念動搖,就要輸了。
魏瑄對周遭的噓嘆全然不聞,繼續落子,「但我還有不解之處,望先生解惑。」
即使這一局贏不了,有些話他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先生縱觀全局,顧全大道,而不計一城一地,一兵一將之得失。」
他一雙墨澈的眼睛近乎執著地盯著謝映之。玄門無情,所以任何人都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都可以為大局作出犧牲?
這話說得隱晦,但謝映之一聽就明了,魏瑄這是在詰問他此番的事情。
他讓蕭暥作為彩勝,吸引了潛龍局中賓客們紛紛押注,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地積聚起玉子,達到可以一決帝王劍。
因為只有最後的決勝局,才有機會面對深藏幕後的局主。
十年前,老狼王贏回鐵鞭,見到局主,引發蘭台之變。十年後的潛龍局,又是一場潑天的風浪。
他要防患於未然,容不得猶豫。
然而此次蕭暥西征勞損過度,雖休養了大半個月,但身形依舊清減,氣色也沒有恢復到西征之前。如果告訴他此番的危局,以那人做派,又要玩命。
但這些謝映之此刻沒法言明,四周都是千里眼,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被幕後之人細細揣摩。
謝映之答道:「知之愈多,則憂煩愈多。還不如不知。」
魏瑄心中一沉,所以你事事瞞著蕭暥,還是為了他好?
「受教了。」魏瑄冷道,又落下一枚子,「但是,這一局於我,賭的是輸贏,先生賭的卻是人心。」
他眸中幽光一閃,「先生是否像我一樣輸得起?」
若蕭暥知道了他是彩勝,知道你瞞了他那麼多事,還會信你如初嗎?
那句話像一縷輕風掠過湖面,波瀾微起,謝映之再看盤中時,局勢已變。
***
銅燈上罩了胭脂色的絹紗燈罩,使得室內的光線浮紅曖昧。
虞珩讓沙蛇們守在門外,反手就關上了門。
門栓咔一聲掛上,蕭暥回頭掠了他一眼,朦朧的光線下,眼角的小痣熠熠灼人。
一霎那間,不知為什麼,虞珩心頭激起一股寒流,仿佛是歷經沙場血雨腥風的冷厲從妖異的邪美中透了出來。
但那只是短暫一瞬,美色當前,虞珩很快被那眼神勾得魂飛天外。
屏風前擺著一張美人榻,塌邊一方長案。案上琳琅滿目地擺滿了五花八門的物品。
蕭暥不想用謝映之給他的碧玉扇揍人,這東西不結實,還很貴。
他把扇子插在腰間,踱到案邊想找件趁手的傢伙,那些東西奇形怪狀的,他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什麼用處,腰就被緊緊摟住了,隨即一股熱氣撲上了後頸,蕭暥目光一寒想殺人。
虞珩一邊嗅著他水波般的長髮間幽淡怡人的香氣,一邊急不可耐地就去扯他的腰帶。但是容緒先生製作的錦帶質量實在太可觀了,竟然這樣都扯不斷。
蕭暥太陽穴突突直跳,泥煤的個個都想學阿迦羅?不知道他死了嗎?
他想都不想,扣住那只在他身上肆意遊走的手,摸到壯實的腕骨關節處,心道這貨的手是豬蹄嗎,這麼粗。
虞珩被他摸得從手上癢到心裡,「美人的手真是細嫩,只是……怎麼有薄繭啊?」
他還來不及說完,隨著嗷嗚一聲慘叫。手腕關節脫臼了。
虞珩頓時痛得滿頭大汗,額頭青筋梗起,「你、你到底是……」
蕭暥不跟他廢話,揪住衣領一把將他聳到美人榻上。再沒給他起來的機會,一腳踏在榻上,壓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梢飛起,「這是你自找的。」
虞珩哪遭過這種罪,痛得大口喘著氣:「你別亂來,我是豫州刺史虞……」
他話沒說完,冰涼的扇骨就抵在了他喉嚨上。
蕭暥眯起眼睛,「你們是打算搶帝王劍罷?怎麼搶?」
這麼近的距離對上他的眼睛,虞珩只覺得頭暈目眩,心臟狂跳不已。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貳將軍,貳將軍?」守在外頭的沙蛇聽到了動靜。
蕭暥隨手抄起案頭一件物什往虞珩嘴裡一塞,威脅道:「你敢叫人,就讓你吃下去。」
那東西光滑圓潤,軟硬適中,摸著有點燙手,裡面似乎灌了蜜粉藥汁,溢出一股旖旎靡麗的香氣,熏得虞珩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頓時滿臉漲得通紅,瞪大眼睛拼命搖頭,眼淚都嗆出來了。
「貳將軍?」外頭又問道。
蕭暥口氣不善道:「將軍還沒起身,讓你們在外頭等著。」
「是。」
外頭沒聲音了。
打發走了沙蛇,蕭暥才把那東西取出來。虞珩臉都憋紫了,他氣得發抖,「你……你竟讓我堂堂豫州司馬吞這種東西?」
蕭暥奇怪了,「這什麼?」
不就一白玉燈台?你至於嗎?
第291章 神交
虞珩吐出一口混合著麝香味的藥汁,臉色一陣紫一陣青。
這是以軟玉為料,雕琢而成的勢具,為虞珩方才在局中所贏,藥餡都填好了,就等著行樂事,結果做夢也沒想到,竟是這麼個結果。
他看著某個始作俑者一臉天真地擺弄著那勢具,簡直不忍直視。
蕭暥也不明白了,至於那麼大反應嗎?
他拿著那東西拍了拍虞珩的臉,「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搶王劍?劫船?就憑你們五個人?應該還有接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