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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
***
廣衍,郡府大堂
北宮達據案而坐,旁邊站著謀士鍾緯。
鍾緯捋著頜下柳須道:「襄侯已回軍數日,也該有消息了罷?」
他話音未落,「報——」
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主公,襄侯已收復武邑,現修整軍隊北上。」
「北上?」北宮達臉色一沉,不悅道,「他不立即回師廣衍,北上作甚?」
「大約是世子還未找到。」鍾緯道,他又問那小校:「此戰傷亡如何?」
小校道:「未有傷亡,襄侯趕到武邑時,敵軍已經撤離。」
撤離?鍾緯當下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妙,敵軍奪城而不據,選擇繼續轉進,所謀甚大啊。
他這一念還未轉過,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
又一名小校急步進入大堂,單膝跪地道:「報主公,上都城……」
「怎麼了?」北宮達驚地探身而起,「上都城有失嗎?」
小校氣喘吁吁道:「尚未失陷,但是魏西陵親自率軍猛攻上都,周盛將軍不敵。」
「魏曠!」北宮達霍然站起身,「他竟到上都了?!」
「周將軍請主公火速援兵!」
北宮達不假思索道:「左襲將軍,你立即率精兵十萬回援上都!」
左襲卻沒有動,「主公,魏曠率精兵前往上都,此刻,城外大營必然空虛,我們先不急於救上都,而集中兵力攻其大營,一戰必克!」
這話雖然有道理,但是北宮達卻心中還有顧慮,他皺眉道:「本公家小都還在上都城。」
鍾緯躬身上前道:「主公這倒不必擔心,魏西陵素有君子之賢名,又是皇室宗親,即使他拿下上都,也不會慢待主公家小。」
左襲亦點頭道: 「主公,戰機不可失。且魏曠所長乃輕騎野戰破敵,並非攻堅奪城,上都城高牆厚,更兼周盛是老將,沉穩持重,善於防守,城內糧草充足,我料他固守一月不成問題。」
北宮達依舊猶豫道:「即使魏曠率大軍北上,大營兵力空虛,但還有蕭暥駐守營中,蕭暥狡詐如狐,恐怕也不容易攻克其大營罷?」
左襲眸中精光一閃:「那就看是他魏曠先拿下上都城,還是我先活捉蕭暥!」
***
夜深了,朔風呼嘯,大雪紛飛。
軍營里滴水成冰,天寒地凍。
大帳里,一點青燈照著蕭暥清削的側顏。
他正抬手從竹筒里取出絹紙,那是一封來自西北的信。
信是謝映之寫來的,字跡清秀,筆意灑脫。
信中謝映之言道,他已經帶災民抵達朔州,這些災民將由玄門朔州分部的弟子帶往涼州,由曹璋安頓。他自己則不日即可返回幽州陣前。
除此以外,在信中謝映之還細心囑託蕭暥,幽燕天寒,要注意保暖,帳中多置火盆,按時服藥云云。
信不長,看似隨手寫就,但諄諄囑咐,字字入微,隔著紙張也有如沐春風般的暖意。更何況,紙張上還有淡淡的墨香,又似他衣袖上如雲散雨霽的淡香,沁人心脾。好聞!
雲越進帳的時候,正看到蕭暥輕嗅著絹紙。
「主公?」
「額……這個……」蕭暥尷尬了下,靈機一動,「香帕!姑娘送的。」
雲越挑眉:「手絹上怎麼還有字啊?」
蕭暥:「這就叫情書。」——軍情書報,沒毛病嗷!
雲越:……
「小雲啊,給我碾磨,我要回信。」蕭暥打岔道。
接下來蕭暥在信中將廣衍的局勢說了一番,寫著寫著他不由想到這次北上奇襲,深入敵境,更兼天氣惡劣,風險甚大,原本他想自己去的,
但魏西陵決不同意。
一方面燕州酷寒,長途遠征,蕭暥的身體吃不消。
另一方面,上都城乃燕州首府,不比武邑,將是一場硬仗。謝映之說過他的身體恢復不久,還需調理,不得疲累,以免復發。
所以魏西陵讓蕭暥留守大營,自己率五萬精兵北上。
也不知道現在戰況如何了?
蕭暥看著閃動跳躍的燭火,一時間思緒萬千,等到一封信寫完,蕭暥才發現洋洋灑灑寫了上千字,一半都在說魏西陵。
此時,雲越已經給他鋪好了床榻,「主公,夜深寒重,早點休息罷。」別瞎琢磨了。
蕭暥看了眼又冷又硬的行軍床,就覺得寒入骨髓。
魏西陵在時,都是和他一起睡,兩個人暖和。先在空床冷褥的……
「主公。」雲越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怎麼?」蕭暥不解。
雲越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咬了咬唇,紅著臉主動請命道:「我也可以給你暖床!」
靠!蕭暥一摔,連連擺手:「不不,我不搞潛規則這一套。」
「潛規則?」雲越懵了。
蕭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迎著雲越真摯的目光,他硬著頭皮打岔道:「那個,小雲啊,先陪我出去巡視一下營寨罷。」
夜深天寒,各營的將士大多已酣睡,只有轅門後的望樓上守夜的哨卒,以及營中負責巡邏的夜巡隊。
雪悄無聲息地飄落,四周萬籟俱寂,只有腳下積雪發出的咯吱聲。
眼見夜深寒重,雲越勸道:「主公,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