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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紫湄頓時明白了,她剛才是入境了?
她渾身冰涼,趕緊伏拜在地,雙眼中竟流出了兩行血淚,「屬下萬死!屬下僭越了!」
「只是小懲,下次再犯……」
「屬下再也不敢窺看主君!」
「紫湄,你很聰明,就是小心思多了點,起來罷。」黑袍人道。
賀紫湄戰戰兢兢起身,再也不敢抬起頭。
那黑袍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忽然問道,「紫湄,你知道為什麼最高階的秘術修行者寥寥?」
「請主君賜教。」賀紫湄道。
「因為越強越瘋。」
***
大年初五,武帝設宮宴,群臣朝賀。
璋合殿裡燈火通明,絲竹雅樂之聲不絕於耳,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武帝端坐御座,一眼掃去,不出所料,蕭暥依舊缺席。
蕭暥回話道,「臣不去,諸位可以盡興。」
言外之意,大過年的,他就不來掃眾人的興了。
眾人一番『如此目無君上』後,心底里卻偷著樂,不來最好,這人簡直是煞星,上一回皇帝大婚,婚宴上就被他搞得人心惶惶,酒都喝不好。
蕭暥知道,他去不去都會被人暗中指著脊背罵,倒也無所謂,反正他不想去。
休養了一陣子後,身體略略緩過來些,趁著雪停,帶著幾罈子酒就去了城南老營。
蕭暥開了一壇酒,仰頭喝了口,把酒罈扔給旁邊的雲越,雲越雖然在一群大老粗里混久了,但是畢竟改不了世家小公子的習慣,接過來酒罈子,心中怦怦直跳,他把酒罈湊到唇邊,仔細聞,蕭暥嘴唇落下過的地方,竟還有一點點清苦的藥香,雲越還沒喝酒,覺似半醉般透不過氣來。
他如嘗珍饈般,飲香啜蜜地喝了幾口,白皙的臉都紅透了。
旁邊的士兵見他占著酒罈不撒手了,等得口乾舌燥,嚷嚷道,「雲副將,敢情這酒罈是你家媳婦,都不願讓給別人親一口。」
這些大老粗說起話來沒羞沒臊,氣得雲小公子差點一罈子酒扣他腦門上。
蕭暥淡淡掠了他一眼,雲越無奈,還是猛擦了擦酒罈口子,又故意調了個方向,才扔給他們。
「嘿,他還嫌棄我們!」
「主公都不嫌棄我們。哈哈哈!果然是大名士家的小公子!」
士兵們起鬨地笑了起來。
雲越一雙桃花眼左挑又嗔,但是與蕭暥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集體噤聲相比,雲越眼睛都爆出血絲也不見得會讓這群老兵油子的笑聲低下半分。
陳英回營的時候,蕭暥這酒都喝了三輪了。
他走出大帳,清致的臉容映著雪更顯剔透,「陳英,查得怎麼樣了?」
這一個月來,清點北宮達在燕州的府庫,總覺得庫存的財貨和兵器數額和玄門的消息不大對的上。存在著一個不小的缺口。
這些財貨,兵器,北宮達都用到了哪裡?
蕭暥深深凝眉。
***
天氣陰沉沉的,看樣子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雪。
武帝在大梁城給北宮達辟了座府邸,名燕侯府。府中一應僕從和用度都按照諸侯之禮。
此刻,北宮達倨坐堂上,旁邊陪著蔡庸等幾個以前的謀士。
北宮達頗為不滿,「我北宮氏歷代三公九卿,我現在依舊是燕州牧,陛下設御宴,怎麼不請我?」
他話音剛落,門被一把推開,
蕭暥徑直入內,「你想喝酒?我給你送來!」
見他這一副找事的模樣,蔡庸幾個趕緊都避走了。
蕭暥順勢把門一關。
北宮達立即感覺到了,來者不善。
他漫不經心道:「大年初五,蕭將軍好興致來給老夫拜年。不過說起來,你的年歲跟犬子差不多,給老夫拜年也虧不了你。」
蕭暥把酒罈往案上一擱,毫不客氣地坐在案上,道,「既然北宮將軍這麼說了,我就認這個小,畢竟名義比不上實利,拜年的禮金呢?」
北宮達簡直被這人的無恥程度震撼了,他沉下臉,慍怒道,「老夫現在一文不名,燕州財貨不都被你抄剿了嗎?」
「庫房少了三萬金,並刀劍千餘。」蕭暥眼梢微微挑了起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北宮將軍放哪兒了?」
北宮達心中一緊,沒想到蕭暥這帳目算得那麼仔細。
他道:「蕭將軍怕是籌算不大好,還是被嚇得草木皆兵了?」
蕭暥眼睛微微一眯,「北宮將軍,你既然敗了,不如都交代了,還能給自己換一個平安富貴。」
「我在這裡過的很好,陛下賜給我錦衣玉食,依舊是諸侯的待遇,吃得好也睡得安穩,倒是你,蕭將軍。」他得意道,
「你劍下有多少亡靈陰魂不散,你殺孽太重,全天下都是你的敵人。乃至於幾千刀劍都能讓你緊張成這樣,老夫真是同情你!哈哈哈!」
蕭暥的眸中掠過一絲陰冷。
北宮達繼續道,「還有魏將軍,老夫勸他好自為之,莫壞了一世英明,最後死於小人之手。」
蕭暥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看來這酒你是不用喝了。」
他霍然站起身,走到門口,厲聲道,「把他關寒獄!」
北宮達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勃然色變,「蕭暥,你敢關我!」
「我堂堂一方諸侯,北宮氏世代三公九卿,你敢將我關進牢里!九州慣例刑不上大夫,你倒行逆施必遭諸侯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