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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蕭暥來說,大部分都是老熟人了。
皇帝對騎射興趣缺缺,在宣布比賽開始後,就避入皇帳里,喝著茶躲避五月熾熱的太陽。
皇帳兩側則是朝臣士大夫們的營帳,午後陽光灼人,雲淵柳徽等重臣正襟危坐於長案後,作為比賽的裁判。除此之外,此番京城名門女眷們也來觀看比賽,她們坐在春帷里輕聲交談,這次射柳也不乏是一個選擇如意郎君的好時機。
比賽採取五人一場輪射,一時間,碧浪湖畔馬聲嘶鳴,煙塵騰起。
騎手以射斷柳枝,並馳馬接住柳枝上墜落的彩繩為勝。率先集齊赤橙黃綠藍五色繩者為魁首。
此番盛會,蕭暥穿了一襲絳紅窄袖翻領錦袍,腰配鑲金革帶,甚是威風,他也不嫌招人眼球。
他一出場,北宮潯的眼珠子就直愣愣地粘在他身上下不來了,北宮潯摸著嘴角別有意味地問屬下,「蕭將軍參加比賽嗎?」
蕭暥並不參加比賽,以他的騎射水平,如若參賽就沒有懸念了,而且他不能跟小魏瑄搶老婆不是?
出乎他意料的是魏西陵也沒有參加比賽,他一身低調的藏青袍服,正在皇帳里陪皇帝觀賽。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馳馬射柳對魏西陵來說太過容易,他當然不會參加。
桓帝眯著眼睛,打量著魏西陵,別有意味地道:「此番射柳招親,皇叔不上場一展身手,可是一大憾事。」
在他看來,如果魏西陵能娶柳尚書的女兒,不乏是拉攏他的一個機會。
魏西陵道:「臣已有婚約,就不參與了。」
桓帝怔了一下,剛想問是誰家女子,就在這時,場內響起一陣震耳的鼓聲,比賽開始了。
北宮潯率先打馬衝上,煙塵揚起中,他一箭射斷柳枝,馳馬接住彩帶,率先拿下一分。
接著他揮舞著彩帶,耀武揚威地繞著場地跑馬一圈,引得觀眾席上一陣喝彩,女眷們也竊竊私語。
緊接著上場的是衛駿,他策馬而上,疾馳間在馬背上一個高難度的仰射,一箭離弦,精準地命中彩帶,只手接住。
「彩!」看台上又是一片喝彩聲。
緊接著上場的是虞珩,張重,上官朗等。
等到了魏瑄,蕭暥禁不住站起來望去。
就見魏瑄一身玄色騎裝,策馬疾馳,搭弓射箭,姿勢頗為漂亮,只是那羽箭呼嘯而出,穿過柳枝後飛向了碧藍的天際,驚起幾隻雲雀撲稜稜飛出,隨之帶落幾片柳葉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
再看彩繩,紋絲不動地掛在枝頭。
看台上一片遺憾的噓聲。
「哈哈哈哈哈。」北宮潯放聲大笑。
桓帝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魏西陵則意味深長地看向魏瑄。
蕭暥心想:孩子比賽太緊張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很快,第一輪比賽結束。
衛駿、北宮潯拔得頭籌,獲三根彩帶,上官朗、虞珩,緊隨其後,獲得兩根彩帶,張重趙齊等人各得一根,只有魏瑄一無所獲。
蕭暥:……
中場休息時,蕭暥決定該給孩子臨時輔導一下。
他覺得罷,有可能是魏瑄失憶後,連怎麼射箭都忘了。再這麼下去,媳婦都要沒了嗷。
另一頭,北宮潯看不到魏瑄,便歪頭問旁邊的燕庭衛,「魏瑄那小子去哪裡了?」
「去湖邊的林子裡了。」
「哦,給我盯住他。」北宮潯不懷好意道。
北宮皓是他的族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魏瑄給殺了,不找機會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難消心頭之恨。
***
碧浪湖邊波光粼粼,柳蔭深處豎起一面臨時扎的靶子。
蕭暥握著魏瑄的手挽弓搭箭。
比起幾年前他第一次教魏瑄射箭的時候,如今魏瑄的個子已經快要趕上他了,蕭暥緊挨著他脊背,能感到他後背骨骼也長開了,肌肉健碩結實。唯一和當年相同的是,魏瑄依舊很緊張。緊張到耳根發熱。
「不要走神,注意力集中在箭鏃上。」蕭暥說罷,勾弦的手一松,羽箭疾飛而出,正中靶心。
接著,蕭暥又讓魏瑄自己射了幾箭,結果卻又是箭箭脫靶,飛到天上去了。
一開始蕭暥還為他糾正,但兩三次後,蕭暥就看出來了,他是故意射偏的。
魏瑄見騙不過蕭暥的眼睛,乾脆放下了弓,坦白道:「我不想娶柳小姐,我不喜歡她。」
蕭暥不明白,柳筠姑娘溫婉美麗,魏瑄怎麼就不喜歡?難道是因為柳尚書的原因?
但如果只是不想娶柳小姐,那麼,只要不拿頭籌就行了。以魏瑄的箭術,控制在拿個兩三名,既不用娶柳姑娘,皇帝面前也有個交代。犯不著支支箭都射偏,這也敗得太難看了吧。
要知道,今天席上幾乎所有京城的世家女眷都來觀看了,魏瑄表現得那麼差,以後都找不到老婆的。
蕭暥正要曉之以理,魏瑄卻仿佛看穿了他想說什麼,乾脆道:「我不想娶妻。」
蕭暥用心良苦:「阿季,我知道你是玄門弟子,但是謝先生說過,玄門也不是出家,是可以成婚的……」
「可我喜歡你!」魏瑄忽然紅著臉道。
蕭暥的思維斷片了幾秒,不假思索道:「我是男子。」
「我知道,但我還是喜歡你。」魏瑄鼓起勇氣道,「我從小就喜歡你,我不想娶別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