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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陵凝眉。
黃龍城內號稱駐軍十萬,重甲五千,兵工廠日夜不休,現在祿錚退入城中修整兵馬,堅守不出,強攻不可取,但拖延時日下去,等到祿錚緩過勁來,整頓完畢,就要反撲都昌城了。
以他們目前的兵力,還都是訓練不久的新軍,鹿死誰手就說不準了。
「只是這次我還是晚了一步。」謝映之淡淡地看向蕭暥,被某人搶先了帶走了夫人。
蕭暥乾咳了一聲。
魏西陵問:「你將田夫人帶到哪裡去了?」
蕭暥老老實實道:「廣原嶺。」
原來是劫上山了。
謝映之神色瞭然,「難怪輕車熟路。」
蕭暥:唔……
謝映之直言不諱,「還是要注意身體啊,大當家。」
等等,他剛才叫什麼?還有……這話怎麼覺得話中有話啊。
謝映之隨即借著起身為他探脈之際,悄悄附耳道,「我才離開了半年,主公你已經娶了四房了,難怪身體如此虛弱。」
蕭暥:……!?
他表示不服,什麼叫做倒打一耙!到底是誰半年音訊全無成為失蹤人口的?嗯?
他借勢一把捉住謝映之的衣袖,拉近了他,輕聲道,「半年沒有消息,回家娶媳婦的不是玄首你嗎?」
旁邊,魏西陵沉默許久,還是低咳了聲。
榻邊兩人同時回過頭。
蕭暥趕緊鬆手,謝映之雲淡風輕地整了整衣袖,神情怡然地看向魏西陵。
魏西陵沉聲道,「所以你想用田夫人,去引祿錚去攻廣原嶺,再調虎離山,如法炮製。」
蕭暥道,「不僅這樣,田夫人以為我是朱優的屬下。」
謝映之微笑,「你要嫁禍我主公?」
蕭暥忿而表示:「先生你到底幾個主公了?」
忠臣不事二主,當場在我面前提起你另一個主公,謝先生你有點節操好嗎?
魏西陵目光如炬:「所以你冒充朱優的下屬,掠走田夫人,再嫁禍給他,引祿錚去攻朱優,從而趁虛而入直搗黃龍城。」
如法炮製拿下都昌城的戰術麼。
可這算盤打得,想得也太美了。
祿錚也是個亂世豪傑,第一次是沒有防備,第二次再摔在同一個坑裡,那就是蠢豬了。
這樣的人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你真以為祿錚會為了田夫人出兵?」魏西陵冷道,
祿錚已經失了都昌城,現在退守黃龍城,絕不會輕易出兵。更不要說為了一個女人出兵。
蕭暥:「唔」
不試試怎麼知道……
魏西陵凝眉,這人已經病糊塗了,戰事先擱置一邊,省得他又出昏招。
他看向謝映之「先生,這幾天就辛苦先生了。」
先把病治好。
*** *** ***
阿迦羅將胸前的綁帶拆了下來,用刀切開,綁在半邊臉上。
他負傷不帶甲,也就不能戴頭盔,所以他乾脆用綁帶蒙住半邊的眼睛。
這兩天因為負傷,他不用操練,反倒有了深入這座城的機會。
黃龍城很大,四周城垣高闊如同峭壁一般,城外還有寬闊的護城河,作為一個軍事堡壘,黃龍城的很多地方是他這個級別的軍官不能進去的。當然阿迦羅也不想進去,他要去另一個地方——黃龍城裡的酒池肉林。
祿錚治軍方式和魏西陵不同,魏西陵軍令如山,軍中禁酒,當然更禁色。祿錚恰恰相反,為了保持士兵的匪氣和狼性,同時也不讓士兵們憋壞了,所以在黃龍城裡設各種酒館伎院,他的士兵只要肯拼命,酒肉金錢女人什麼都有。完全是靠聲色刺激他們的戰鬥力。
阿迦羅進了一家酒館,這裡往往是士兵們閒暇時候來喝酒胡鬧的地方,要打聽事情,打聽人,這裡是最好的去處。
阿迦羅要打聽一個人,一個讓他找了兩個月的人。烏赫。
秋狩後,阿迦羅暗中調查烏赫在獵場上企圖行刺之事,蕭暥當時說烏赫背後還有推手,被阿迦羅一句『北狄人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插手』懟回去了。
這一查之下,烏赫察覺到了危險,他立即舉兵反叛,失敗後不僅遁逃,還帶走了單于王庭的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呼邪單于震怒,要他立即抓回烏赫。
漠北戈壁荒無人煙,烏赫不可能逃往那裡,所以他只有一條路,南下中原。
酒館裡光線昏暗,烏煙瘴氣,放著四五張桌子。
一群人正圍著桌子吆五喝六地喝酒划拳,在旁邊不遠處,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拿著骰子,五六個人正圍著玩博弈,其實就是賭錢,一個袒著袷衣滿頭冒汗的男人看起來手氣不好,罵罵咧咧的,玩兒了幾把就一推凳子站起來,轉身去找女人了。
旁邊的長桌上放著酒罐,濃妝艷抹的女子正給幾個士兵勸酒,酒館角落裡掛著一塊松松垮垮的布幔,看對眼或者價格談合適了就走到後面去。
阿迦羅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草原上可沒有這種尋歡的場所。
他進去的時候,陰暗的酒肆里的人忽然像是被驚動了的地鼠,坐在門口桌邊的幾個人紛紛轉過頭來看他。
他不僅有著深邃的五官,且身材魁梧,體格極其健壯,非常引人注目。
「給我一罐酒,五斤牛肉。」
夥計見他魁梧健壯,目光不善,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