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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冉冉照著城廓,城門洞開,城門前灑水掃地的老卒都不見蹤跡了。
張奉心中一沉,果然是空城計!
他懊惱不已,一馬當先率軍踏過吊橋,沖入城門。
此時偏斜的日光正好落在瓮城的一角,薄暮冥冥間,女牆上森冷的寒光一閃。
張奉忽然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還沒等他看清楚,一排排鋒利的羽箭矢便從城牆上漫天潑灑下來。
北軍士兵頓時在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中,狼奔豕突、四下奔逃。
「中計矣!撤!」張奉面目猙獰地大叫,
城外,密林間。蕭暥巍然跨在馬背上,拔出長劍向前一指,五百騎兵如潮水般殺出。將蔣膺的援軍一分為二包了餃子。
北軍士兵經過這一趟來來回回的奔波和折騰,早就跑得疲憊不堪,暈頭轉向,士氣渙散,哪裡還有鬥志?頓時全軍潰散。
***
涿鹿
大帳里靜得令人窒息,北宮達望著面前的輿圖神色沉鬱,左襲、鄧隆、淳于瀧等將領肅立左右。
北宮達率大軍在涿鹿和魏西陵軍對峙已經十天了,戰事卻毫無進展,魏西陵雖說只有十來萬軍隊,但是他指揮若定,攻擊快如雷霆,防守無懈可擊。使得北宮達的八十萬大軍在涿鹿竟然寸步難行。而八十萬大軍每天的糧草就所耗甚巨。
北宮達看向左襲:「眼下僵局,將軍可有計議?」
左襲道:「我聽聞魏曠在江州頗有愛民之賢達,如今幽州四處流民為患,我軍可裹挾流民百姓於陣前,魏曠若擊之,則是戕害百姓,自毀名聲,若不擊之,則我軍便可將其一舉拿下!」
北宮達眼光一亮,這計狠是狠,但是管用。
「就這麼辦,本公倒想看看魏曠如何抉擇。」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謀士鍾緯手執一卷書簡急步進帳,「主公,幽州急報!」
北宮達從容接過來,展開一看之下卻臉色驟變,什麼?方城被劫!
「方城乃幽州腹地,如何能被劫?」
而且,方城糧倉一旦被劫,八十萬大軍的軍糧就堪憂了。如今只能從燕州調糧了,雖說燕州存糧頗豐,但是路途遙遠,補給線就要拉得很長……
左襲問:「可知何處人馬?」
鍾緯道:「不知。據傳是山匪賊寇。」
「有多少人?」左襲又問。
「七八百人。」
左襲眸色一沉,僅憑區區幾百人,就能在幽州腹地攪起這麼大的風浪,是何種『山匪』如此彪悍。
他道:「主公,幽州乃襄侯(北宮梁)地界,還望襄侯助我一起剿匪。」
北宮達皺眉,「但是將軍若離開涿鹿,此間戰事如何?」
左襲道:「魏曠兵少,作戰沉穩,不會輕易進攻。」
北宮達:「區區賊寇,何必將軍親往。」
左襲:「彼非尋常賊寇,主公試想,方城有高牆深壘,又有昌遼侯城為護翼,可謂固若金湯,若單是山匪賊寇,如何能擊敗張奉、蔣膺等幾路人馬拿下方城?」
北宮達捋須沉思。
「且我接到前方軍報,蕭暥率軍十五萬北上接應魏曠,曾在平稷逗留。」
北宮達眼皮一掀,驚疑道:「莫非將軍以為蕭暥在平稷分兵,孤軍深入我大後方?」
「這只是我的猜測。」左襲道:「我曾細究過彼之戰術。蕭暥最擅長野戰奇襲。」
「若當真是蕭暥小兒,此番必要一舉成擒!」北宮達暗恨磨牙,「將軍可有破敵之法?」
左襲道:「蕭暥兵少,即使占了方城,亦不能守,他必然會沿渝水南下,經過候城、江陽、再與魏曠合兵,那麼,末將就在他南下之路上層層埋伏、道道截殺,讓他有來無回!」
***
一隻鷂鷹拍打著翅膀停在中軍大帳前。片刻後,一名小校將一封插著翎羽的書簡送至魏西陵案頭。
書信中,蕭暥洋洋得意地吹了一通牛皮,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如何神勇地英雄救美神兵天降般拿下了齊侯北宮靖,奪取方城糧倉,開倉賑濟,將糧食全給了流民,然後又擺了空城計誘擊了張奉、蔣膺一干人等,最後大尾巴一甩,無賴道,「五天後,來接我!」
「野夠了,要回來了?」劉武伸頭偷瞄了瞄。
魏西陵放下信箋,默然看了他一眼。劉武趕緊縮回脖子。
「擅自離隊,貽誤軍機,如何處置?」魏西陵面如冰霜。
但是軍規有一百零一條,劉武哪能條條記得,而且魏西陵哪次真的處置過蕭暥?
劉武撓著頭,試探道:「關起來?」
魏西陵冷哼了聲,隨手抄起了馬鞭,疾步如風往外走去。
劉武張大嘴巴:「這次要真捆啊?」
第451章 伏擊
方城,郡守府
蕭暥一手支頤斜倚著憑几,唇間含著半口酒,側著頭慵懶地聽著曲兒。
想不到北宮靖隨軍還帶著樂師歌姬。
北宮靖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如今身為階下囚,不得不低頭。借著忍痛割愛,獻出自己最喜歡的歌舞姬,他得以被暫時被去掉枷鐐,放出囚籠。
也如他所料,是男人都好酒色。尤其是這亂世里,及時行樂的觀念頗為盛行,蕭暥也不例外。
他一邊殷勤地給蕭暥斟酒,一邊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