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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牙齒都要咬碎了!
他第一次覺得這庶出的哥兒惹人厭,是,他是當著眾多夫郎夫人的面說過不假,但可從來沒打算兌現過。
嫁妝的好壞在里子,他拿些不好的東西糊弄一下,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了。
楚縣令拍板:「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這個數吧。」
「謝謝父親,謝謝嫡阿爹,」做戲做全套,楚含岫擰自己大腿一把,雙眼隱隱帶水光,「兒子就此拜別,望父親嫡阿爹保重自身。」
「嗯,」楚縣令這會兒覺得自己這庶哥兒不錯了,對江氏道,「把嫁妝銀子給他吧,時間緊,不用過那些虛禮了。」
江氏手指都快把衣袖邊緣摳破,「是,林麼麼,去取一千二百兩銀票來,給岫哥兒。」
「是。」
事情塵埃落定,一幫子人很快散了。
楚含岫看了看手裡的銀票,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這都是他亂世里的保障資金啊,到京都了,他要找機會買騾子,買馬車,買吃的用的。
然後回來接阿爹和弟弟,趁著亂世還沒來之前,藏到某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去。
只要有赫連曜坐鎮,應該不會如前世那般連一片安寧的地方都不剩,他們就能夠活下來了~
事兒定下,大家便散了。
楚含岫剛轉身,就聽到身邊的楚含清憤憤地道:「二哥不是從來都不愛什麼權貴之家,怎的這次又爭了?」
楚含岫把銀票疊好,放進貼身的地方,「就大哥那性子,你在縣衙後院就討不了他的好,去侯府更要被壓得連口氣兒都不敢喘。」
「那你——」就行,楚含清很氣,差點兒說了這句話。
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二哥就是行,以前大哥沒出嫁的時候,就拿二哥沒辦法。
可那是侯府,錯過這次,他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楚含清眼睛都氣紅了,氣憤地道:「二哥你就是虛偽,枉我還那麼信你!」
「如今你拿著一千二百兩的嫁妝銀,還進了侯府,是咱們三人裡邊最最得意的人了!」說著他轉身就走,一副再也不想理楚含岫的模樣。
望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楚含茗走過來,小聲地道:「二哥不要生三哥的氣,他就是……很不想待在院兒里,想嫁個門第高的。」
「嗯,我知道,晚上我去找找他。」侯府他是一定要去的。
安撫了楚含茗,楚含岫回頭發現自家阿爹的臉色。
得,還有一關。
一回到父子三人居住的小院,已經被他氣到的沈侍君坐在椅子上,臉色緊繃:「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嗎?」
「寧為寒門妻,不做貴族妾,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你阿爹我就是一個例子,在這後院裡小心翼翼地活著,生怕哪天惹了夫郎不開心,隨意尋個由頭髮賣出去。」
「你一向聰明,怎麼就被侯府的富貴迷了眼!」
他阿爹一向不說重話,現在發了火不明所以的楚含玉都不敢說話,站在一邊對楚含岫擠眉弄眼,讓他自求多福。
楚含岫早就等著這一遭了,確定旁邊沒人,才鄭重地道:「阿爹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跟常人不太一樣了?」
這是前世逃亡途中,他用異能給阿爹和弟弟治癒傷口,他阿爹並沒有意外的神情告訴他的。
之前三人有頭痛腦熱的時候,楚含岫也偷偷用過異能。
他阿爹生了他,養了他,目光時時都落在他們兩兄弟身上,不知何時發現了他的異能,但是從未言說。
沈侍君放在桌上的手一頓:「說這個做什麼?」
楚含玉則一頭霧水:「哥哥你哪裡有什麼不一樣的?比別人更好看?皮膚更白皙一些?」
楚含岫和沈侍君望著從小傻乎乎的小兒子/弟弟,「出去玩吧。」
「說吧,你到底怎麼想的。」楚含玉一走,沈侍君就望著自家的哥兒。
楚含岫抬起手,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沈侍君面前顯露異能。
只見他纖細白皙的雙手手指尖,有朦朦的乳白色光芒,他握住沈侍君的手:「阿爹,什麼感覺?」
儘管沈侍君早有察覺,但是親眼目睹還是怔住。
他望著自己十月懷胎才生下的哥兒,聲音有些乾澀地道:「很舒服,從手到肩膀,暖洋洋的。」
在做這件事前就沒打算瞞著他的楚含岫收回異能,把上輩子經歷亂世,他們相繼死亡,自己也死了的事說出來。
至於自己是從末世穿越而來,以及他這次不是去當哥夫赫連曜的侍君,而是替大哥楚含玉圓房的事,楚含岫沒說,就別讓他阿爹心裡裝太多東西了。
沈侍君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三年後世道會大亂,而他們父子三人都死了。
現在他的含岫,是想用這份與生俱來的力量,去試試能不能把武安侯治好,他做的,只是想讓他們一家人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沈侍君望著楚含岫:「可是,岫哥兒,要是不成呢?」
「不成怎麼辦?」
楚含岫道:「不成就不成,總歸我試過,也不後悔,在世道亂起來之前,我會想辦法從侯府脫身,帶著你和含玉一起離開楚家,咱們往忻州那邊去,那裡是洛王自立為王的地方,要比其他地方安穩一些。」
沈侍君張張嘴,沒再說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