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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岫拿著醫書湊過去,「肯定是要來的,我還有許多不懂的要問邢大夫你呢。」
他是真心想學些醫術的,不僅僅是想找醫治赫連曜的辦法。
他望著邢大夫手裡切成段的藥草:「這味藥是什麼?昨天我見邢大夫將其焚燒,在哥夫的穴位上繚繞,是否有什麼神奇的功效?」
邢大夫其實有些待見他,覺得他聰明,靈活,干起活兒來還麻溜,捻起一塊藥材拿起來,道:「此藥名為木黑蓮,煎之服用,有通經疏絡的藥效,年份越長,藥效越佳。」
「但是侯爺的經脈受損,天鑰穴尚且堵塞,不能直接服用此藥,故而焚燒,順著經脈的走向輕微炙烤。」
說到這兒,邢大夫的臉上出現一些孩子氣的憤憤:「不過還是沒什麼效果,習武之人的玉屏穴和天鑰穴,乃是他們最為複雜的穴位,僅憑一味木黑蓮,想要疏通天鑰穴根本不可能!」
越說邢大夫越激動:「老夫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出侯爺玉屏穴恢復的原因,難道是老夫學藝不精?!」
「可是老夫自覺天賦卓絕,老夫不行,天下還有人能行!?」邢大夫突然把手裡的木黑蓮扔在筐子裡,跟個小跳蛙一樣回屋裡去了,很快屋子裡響起噼里啪啦翻找東西的聲音。
楚含岫瞅了一眼,把快從筐子裡掉出來的木黑蓮放回去,走到之前的那塊石頭上,坐下看書。
就在他看了兩個時辰,快到中午的時候,院子門突然打開,赫連曜被健仆抬進來。
楚含岫站起身行禮:「哥夫。」
楚含岫現在看見他,就跟吊著臘肉吃白飯一樣,明明離自己那麼近,但愣是沒理由給他治療。
赫連曜搭在腹部的手動了動,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岫弟。」
「邢大夫剛剛在屋裡好一頓翻找,然後沒了聲音,可能是躺下睡著了,哥夫讓青管家去叫一叫吧。」楚含岫指了指屋子,繼續坐到石頭上道。
赫連曜點頭,吩咐青然去叫邢大夫,剩下的幾個健仆接著把他抬到旁邊的屋子裡去。
屋子窗柩寬大,天氣熱,早上那會兒就用撐杆支起來了,屋外的風不僅可以毫無阻礙地吹進來,坐在屋裡,還能看見小院子裡的草木。
剛被健仆放下來,赫連曜就發現他這個位置正對著院子裡那顆高大的樹木,而樹木陰影里,楚含岫正坐在一塊高度寬度正好的石頭上,低頭看著手裡的醫書。
赫連曜原本放在腹部的手換了姿勢,搭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目光幾乎沒在楚含岫身上停留,落在另外一處的一籠深藍色花朵上。
被叫來的邢大夫活動活動肩背,看到看著醫書的楚含岫,一下子想起來道:「讓含岫少爺來搭把手吧。」
赫連曜搭在扶手上的手一下子緊了緊:「不用。」
第39章
「讓含岫少爺給我打打下手,不然我一個人忙活不過來。」
「青然他們亦可以。」
「不,還是含岫少爺伶俐一些,」邢大夫道,「正好讓含岫少爺多學點東西,別浪費了他那顆聰明腦袋。」
邢大夫對赫連曜有救命之恩,平日裡相處都很隨性,說著已經對背對著他們的楚含岫喊道:「含岫少爺,過來給老夫搭把手,給侯爺施針。」
赫連曜眉頭皺起一條淺淺的紋路,自從在慧音寺後山察覺出自己對楚含岫的那幾分根本不應該有的悸動後,他就決定,減少與楚含岫的接觸。
但同在侯府,楚含岫又是他夫郎的弟弟,兩人之間見面的機會很多,他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呵斥楚含岫,讓楚含岫離自己遠些。
且楚含岫又有什麼錯?
有錯的分明是自己,怎能讓他去擔。
楚含岫聽見邢大夫的聲音,把醫書遞給夏蘭,就進來了,「還跟昨天一樣嗎?」
「嗯,待會兒老夫給侯爺施針,你用木黑蓮沿著侯爺天鑰穴的周圍繞動,記住了嗎?」
「記住了。」楚含岫把手洗了,取出處理過的小拇指那麼粗的木黑蓮,放在旁邊的小炭爐上點燃,然後等燒得差不多了,藥味兒發散得足的時候,甩動手腕把明火熄了,只留下帶著橘紅光芒的木黑蓮尖端。
赫連曜上半身的衣裳已經被青然褪到了小腹,直至露出臍下三寸。
青然伺候赫連曜習慣了,把衣裳脫下之後才忽然想起楚含岫也在,那可是侯爺夫郎弟弟,還是個未出嫁的哥兒,「邢大夫……這……熏木黑蓮這事,要不我來吧……」
邢大夫虎著一張臉:「含岫少爺說過的那句話,青管家忘記了?」
「醫者眼中只有病患,並無其他,怎麼青管家比含岫少爺年長,還沒含岫少爺看得透。」
這番話,是赫連曜高熱那次,楚含岫給赫連曜用烈酒擦拭額頭腋下手腳時說的。
青然心中一凜,覺得是自己被束縛在規矩中了。
可不是,上次含岫少爺為了給侯爺退熱,不止給侯爺擦烈酒,還給侯爺用特殊的手法按了額頭和手腳呢,現在再來說這些,著實是畫蛇添足。
青然歉意地退到一邊,對邢大夫還有楚含岫道:「請邢大夫和含岫少爺為侯爺施針吧。」
邢大夫趁著背對赫連曜和青然他們,對楚含岫擠眉弄眼。
楚含岫:「???」
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合著這個醫痴小老頭叫自己過來,是給自己創造親自觀摩施針的機會呢,自己這麼多天沒來,他還是記著自己跟他第一次見面時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