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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道:「在南城,幾乎沒有人會租轎子,用的都是自家的。」
楚含岫懂了。
合著他因為一頂轎子被輕視了,但是那個年輕女子還是識貨的,看見他身上金縷樓的衣裳,又以為他是哪個大家族的哥兒,才當作無事發生發生一般離開。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束手束腳,不太習慣的衣裳,覺得自己今天換衣裳這個想法很不錯,要不然,他是真的連慶濤樓都進不去。
他指著書畫坊:「我們先去那裡看看。」
楚含岫抬腳往那邊走,心裡卻思量,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平安的身份有問題。
第37章
平安不是侯府原本的下人,這點是楚含岫私底下從其他不起眼的下人那裡打聽到的。
他是落雲軒那邊去人牙子手裡買的,一來就在楚含雲身邊伺候,然後被派到自己身邊監視自己。
剛開始的楚含岫對他和對錢麼麼的態度差不多,只要不給自己惹麻煩,他想杵在哪兒就杵在哪兒。
但漸漸地,楚含岫察覺到他跟錢麼麼的不同之處,他遵照落雲軒的命令監視自己,錢麼麼問起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一五一十地回答,絕不會夾雜一絲半點的他自己的主觀推測。
錢麼麼要是不問,他就當個木頭樁子,絕不主動說什麼。
這證明什麼,證明他不像錢麼麼那樣,一門心思想在楚含雲面前表現,對楚含雲這個主子更談不上忠心。
可一個對楚含雲談不上忠心的下人,楚含雲和趙嬤嬤怎麼會讓他摻和進自己替其圓房的事情裡頭,這可是一旦暴露就會讓楚含雲身敗名裂的大事,就算楚含雲沒腦子,趙嬤嬤那個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
於是楚含岫大膽猜測,楚含雲和趙嬤嬤對平安的信任,不是來自平安本身,而是其他方面。
比如……
楚含雲出軌的姘頭。
那就說得通了,平安武功不錯,獨身一人在侯府,對楚含雲算不上忠心,但是擔任監視自己這麼重要的事,因為有人給他背書啊。
至於帶上他出來,楚含岫一是覺得他不會多嘴,還是會跟以前一樣不在楚含雲和趙嬤嬤面前說什麼,二是如果真有什麼異動,自己現在是他名義上的主子,在侯夫人或者赫連曜那裡說幾句話,就能讓侯府里的人把他困住,心裡有鬼的楚含雲和趙嬤嬤還不敢盡全力保他。
不愧是南城的書畫坊,連迎接客人的小廝都長相端正,文質彬彬,穿著一身讀書人的長袍,「客人,請問您需要買些什麼?」
「我們流雲書畫坊不僅有各位大家的書籍,還有許多外面難得一見的墨寶字畫。」
「可有專攻內里的醫書?」臉上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楚含岫掃了一眼布置得十分雅致的一樓。
小廝點頭:「哥兒來得巧了,前些日子送來的書里正好有一套您要的醫書,小的去拿來給哥兒瞧瞧。」
小廝很快拿來了,果然是一整套的治療內里的醫書,比楚含岫在侯府里看的那本齊全。
楚含岫點了點頭,讓小廝裝起來,然後狀似隨意地問:「我們才來京都沒多久,請問小哥可否知道南城有什麼必去遊玩的地方。」
「哥兒客氣了,」小廝沒想到穿著如此不凡的年輕小哥會對他一個小人物這麼有禮,道,「南城這邊,適合哥兒去的,有那麼幾個去處。」
「從我們流雲書畫坊左邊走過去……」小廝介紹得很用心,給楚含岫指了好幾個去處。
一家聞名京都的胭脂水粉鋪子,一處女子和哥兒去的喝酒聽曲兒的小樓,還有也在南城的金縷樓,在聽了四五個地方後,小廝最後道:「哥兒既然來京都不久,那必得去慶濤樓坐一坐。」
「慶濤樓的景乃是我們京都一絕,掌廚的還是張庭老先生,但凡客人您使銀子,還能把暢音閣的娘子和小倌兒請去為您唱曲兒撫琴。」
站在楚含岫身後的平安聽到慶濤樓這個地方,腦子裡閃過那張在慧音寺出現的羊皮讖語,他看向背對著自己的楚含岫。
已經跟小廝說完話的楚含岫轉過身,察覺到他的目光看向他,臉上適時地露出些許情緒。
那張羊皮讖語,除了侯夫人老侯爺和赫連曜,就他們兩個接觸過,現在從書畫坊小廝嘴裡聽到濤這個字,還是在南城這個地方,沒有點異樣都不正常。
楚含岫道:「我們去慶濤樓看看。」
沒有接觸過那張羊皮讖語的夏蘭對慶濤樓只有純純的好奇,光是流雲書畫坊,在平陽縣就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了。
可是那小廝的語氣,仿佛跟慶濤樓比起來,流雲書畫坊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間小書肆,怎麼能不勾起他的好奇心。
南城這邊戴面紗的年輕女娘和哥兒比較多,主僕三人都戴著面紗的楚含岫和夏蘭平安,並不怎麼顯眼,沒一會兒就到了大名鼎鼎的慶濤樓。
這時楚含岫才知道,流雲書畫坊的小廝為何對慶濤樓如此推崇。
慶濤樓說是在南城,但是它其實是一座不知道耗費了多少銀錢修建,完全凌駕於水上的園子。
波光粼粼的寬闊湖泊上,幾座樓閣拱衛著最中間的三層高樓,絲竹管弦,歡聲笑語,將慶濤樓籠罩其中。
夏蘭簡直不敢相信這裡是吃飯的地方,悄悄扯了扯楚含岫的衣袖:「少爺,咱們真要在這裡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