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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天從慶濤樓回來後楚含岫畫的,只是才畫了一半,現在他要把另外一半補上,尤其是幾座樓後邊淨手的地方,楚含岫還把裡邊的,布置,在旁邊做了標識。
畫了足足半個時辰,完整的慶濤樓才浮現在小冊子上,楚含岫看了看,滿意地放下炭筆,端起旁邊的清茶喝了一口。
他現在住在侯府里,跟侯夫人感情好,隨便找個合適的由頭,在老侯爺每天進出的道上逛一圈兒,是件很簡單的事。
但凡老侯爺某天沒有按時回府,或者臨時有出府的計劃,他都能發現。
楚含岫希望,有所防備的老侯爺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在慶濤樓被燒成焦屍。
合上記了不少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寫了些什麼東西的小冊子,楚含岫讓夏蘭進來,主僕三人吃了一頓晚膳,乘一會兒涼才回屋睡覺。
第二天,楚含岫是被打雷聲吵醒的。
撐著身體從床上半坐起來,望著窗紙上暗沉的天色,他看了看屋裡的榻上,睡那兒的夏蘭不知何時已經起了,蓋的鋪蓋已經收起來了。
他一邊穿鞋,一邊往身上披了件外袍,剛打開房門,就被吹在身上的風激得打了個哆嗦:「好冷!」
夏蘭端著洗臉水,平安在他旁邊給他撐著傘,兩人從細雨里走過來:「下了一點雨天兒就冷得不行,小的把初秋那會兒的衣裳都翻出來穿上了。」
「少爺,你快進屋去,我給您找的衣裳在椅子上,別著涼了。」
確實冷,楚含岫胳膊上都起雞皮疙瘩了,點點頭轉身回屋去。
夏蘭跟進來,「少爺,天氣不好,還要去邢大夫那裡嗎?那塊大石頭恐怕坐不成了。」
「去,」楚含岫自己擰了擰洗臉的手帕,白皙的臉在熱乎乎的帕子下變得紅潤,道:「都跟邢大夫約好了,直到咱們回平陽縣,只要沒有特別的事,都要去。」
收拾好了,用了早膳,楚含岫跟夏蘭平安一人一把傘,準備去邢大夫那裡。
就在他們從存曦堂院門出來的時候,旁邊落雲軒的院門也打開了,兩個小廝抬著竹簍出來,裡邊裝著的,全是碎瓷片玉片,後邊兩個小廝手裡還拿著兩張把漆磕掉的圓凳。
「侯夫郎這麼摔下去……公中那兒的東西都快不夠換了……」
「全都是好東西啊,可惜了。」
「你們可別嘀嘀咕咕的了,快把東西抬出去處理了吧,再趕緊把新的拿來——」
最後說話這人發現了剛巧出門的楚含岫等人,趕緊停住話頭,垂著頭給他行禮。
含岫少爺是侯夫郎的弟弟,聽說兩兄弟感情深厚,他們剛才說的話,可算不上好,於是幾人戰戰兢兢地在那裡站著。
從楚含雲被禁足開始,耳朵邊砸東西的聲音就沒停歇過的楚含岫點了點頭,什麼也不說地轉身走了。
邢大夫看著他微微濕的鞋子邊緣:「雨這麼大了,老夫還以為你會差人來說明天再來。」
楚含岫把濕漉漉的雨傘遞給平安,「剛出來的時候沒這麼大,走到半道上才變得又密又急,邢大夫,你給我劃個地兒,我跟夏蘭還有平安坐那兒去。」
「諾,老夫早就想好了,」邢大夫指著昨天赫連曜來施針時坐的地方,「那裡寬敞,這邊老夫要做一些藥。」
那兒確實挺寬敞的,旁邊就是邢大夫一堆有毒沒毒混在一塊兒的藥材堆積地。
楚含岫隨口問了一句:「今天中午哥夫來施針,我還給您打下手?」
邢大夫在一堆藥草里站著:「侯爺把施針的時候改到下午了,而且讓我去蘅霄院,你不用去了。」
赫連曜在邢大夫心裡,是讓霽州成千上萬的百姓崇敬的英雄,對他的命令沒有一絲一毫的質疑,侯爺讓去蘅霄院施針,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楚含岫則是想,反正他也不能給赫連曜治療,不往那兒湊也挺好的,省得看著就按不住趕緊治好赫連曜,趕緊回平陽的念頭。
不給赫連曜施針,楚含岫在邢大夫這裡看了一上午的醫書,問了幾個問題,快到中午就回去吃飯了。
然後按照昨天跟侯夫人說好的,帶上撲克牌去找她打牌。
這會兒正是中午,老侯爺靖國侯掌管著三千禁軍,每天中午都會回來跟侯夫人用膳,他到的時候,老侯爺剛走,桌子上的茶杯還沒撤下去。
今天的老侯爺,也是準時準點回家的老侯爺,楚含岫面上露出笑容,走到侯夫人跟前。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楚含岫早上去找邢大夫,下午三五不時地侯夫人院兒里玩的日子過了七八天。
除了找不到正當理由給赫連曜治療,他對現在的日子挺滿意的,最主要的是,老侯爺非常惜命,每天都在差不多的時間出府回府,壓根沒有一點異常。
這讓楚含岫鬆了一口氣,人吶,就怕自己作死。
老侯爺這種就很好,自從羊皮讖語出來後,牢牢地遵循著,一點也不讓人操心。
又跟侯夫人約好了打牌,楚含岫跟前些天一樣來到頌和苑。
然而他沒想到今天頌和苑熱鬧了,不僅站著蘅霄院的人,落雲軒的人也在外邊候著。
掐指一算楚含雲明天才能解除禁足,楚含岫估摸著,這已經是他那個大哥的極限了,恐怕已經找好了理由把最後一天搪塞過去。
楚含雲來這兒,赫連曜也來了,楚含岫覺得,自己現在過去可不太好,對頌和苑裡的小丫鬟道:「我先回去吧,待會兒你跟侯夫人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