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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岫抬手,rua了一把楚含清的頭:「你自己有主意,我便不多說其他,含清,進去吧,再吹你就染上風寒了。」
「好,那哥你也少在外邊待會兒,我先進去了。」
「去吧去吧。」
楚含岫搖頭,楚含清的背離開院牆,往屋子裡走去。
蠟燭的光亮從大開的門映照出來,將楚含清的面容映得清清楚楚。
比起剛才在楚含岫面前的清醒和灑脫,他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難受,然而這點難受在他踏進門檻的那一刻也不見了。
——
一晃就是十二月中,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久久不下雪的京都在昨天終於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但雪勢也不大,稀稀疏疏地落了一個晚上加今天白天,只在瓦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自從楚含岫說要去忻州,他們這段時間又買了不少東西。
首先是運輸糧食的騾子,原先只有六匹,現在買了一百多匹,還全都配上馬車,一大筆銀子砸出去。
然後就是鹽,常見的藥材,雜七雜八地又能裝好幾車。
冬天天黑得晚,楚含岫吃完飯拿著醫書坐在床上翻看,就聽到夏蘭說阿爹來了,放下手裡的醫書看過去。
沈明軒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一邊坐到他跟前一邊道:「今年這天不太好,都說瑞雪兆豐年,明年的雨水怕是有些困難。」
瑞雪兆豐年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大學覆蓋,可以凍死土地里的一部分蟲卵,雪化之後還能潤一潤土地,讓來年耕種的時候更容易一些。
耕種不比其他,雨水多了少了,都會直接影響到播下的種子的發芽率,生長的長勢,要是連著半個月一個月不下雨和下雨,莊稼都會受到影響。
俗話說靠天吃飯,老天爺要是一不高興,不給你飯吃,你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和血吞。
已然知道後邊幾年什麼光景的楚含岫道:「老天的事,咱們沒法管,還有十幾天過年,趁著年前,明天我去一趟侯府,把我們開春準備去忻州的事兒告訴他們。」
「侯夫人侯爺師父,還有阿澤靜哥兒對我們都很好,提前告訴他們比較好。」
「含岫,邢大夫……」
楚含岫已經想過這個問題,道:「現在侯爺的雙腿已經能夠不用那些器物,多走幾步了,師父他留在侯府和不留在侯府,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我問問他,勸他一下,讓他跟我們去忻州吧。」
來京都的這幾個月,沈明軒是親眼見到邢大夫對楚含岫如何的,說是把楚含岫當成子侄都不為過,還傳授他醫術。
雖然跟著侯府,楚大夫應該會沒事,沈明軒還是想讓楚含岫去說一說,勸一勸。
邢大夫年紀大了,身邊又沒個親人,楚含岫既然當了他徒弟,那以後就得肩負起為他養老送終這件事。
沈明軒來就是為了說邢大夫的事,楚含岫自己有章程,沈明軒就放心了,站起身對楚含岫道:「你也早些休息,自從我來,你一天不是看醫術,就是練武,沒個歇停的時候,也要給自己松松弦。」
其實也打算休息的楚含岫把醫書合上,耍寶地遞給他,刷地一下鑽進被子裡:「那阿爹你幫我放回書架上,我睡了。」
第122章
楚含岫其實還不困,但天氣冷,又沒什麼事兒干,除了躺被窩也不能幹其他的了。
他想著明天去侯府的章程。
自從赫連曜的腿有起色,朝堂那邊也安穩下來,原本派到他周圍保護他的侯府暗探被他跟赫連曜提了一嘴,撤回去了。
所以最近四方街院子這邊發生的事情,不僅侯夫人赫連澤他們不知道,赫連曜也不知道。
楚含岫於情於理,都得在年前把這事兒說了,然後跟侯夫人赫連澤赫連靜,還有……赫連曜他們好好道個別。
這一去,不知道大傢伙幾年才能見面了。
琢磨著琢磨著,楚含岫睡著了,臉半掩在被子裡,帶著幾分被暖呼呼的被窩熏出來的紅暈。
第二天早上差不多的時候,楚含岫穿戴整齊,讓平安駕著自己這邊的騾車,噠噠噠地去侯府。
突然,就在他們的馬車出了四方街,快到東城的時候,一人一馬突然從後邊跑過來,人和馬根本沒有因為街上的人停頓,嘴裡嘶啞地高呼著:「永州八百里加急!永州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什麼意思,那就是不顧馬和人的死活,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回來。
街上的人驚慌失措地往兩邊退,平安反應速度也快,趕緊把騾車往旁邊趕,下一秒,後邊的一人一馬從他們的騾車旁邊飛馳而過。
楚含岫已經撈起騾車帘子,彎著腰出來看,他一眼就看到從他們旁邊竄過去的人和馬。
馬屁股上全是催打的一條條鞭痕,原本神駿的身軀帶著一股精疲力盡的感覺,騎在它背上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蓬頭垢面,臉都被冷風吹得皸裂,每喘一口氣,都仿佛是在壓榨他的肺。
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這匹不錯的馬廢了。
人也得臥床休息兩三個月才能回神。
楚含岫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永州……
永州和霽州,是大越的門戶,永州跟齊國毗鄰,霽州跟東來國毗鄰。
上輩子,齊國和東來國就是破開了這兩處地方,短短數月把大越北方全部侵占,勢如破竹的架勢嚇破了朝廷的膽,才登基為帝沒多久的定王直接帶著朝廷的大臣,後宮嬪妃,往南方撤退,依靠著南方的玉龍江這個最後的天塹,繼續設立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