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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信塞進袖子裡,提議道:「爺爺養了一對小狗,復復想去看嗎?」
裴復復點頭:「想噢!」
裴清許到底沒教錯學生,蕭循深得他心:「爺爺抱你去。」
裴復復:「好噢。」
裴酌也想看看太傅養的小狗,但被蕭循扣住了手腕。
「你回宮,我去看看小狗。」
蕭循溫和道:「不急著看狗,先看賈大人寫的信,我需要夫子答疑解惑。」
裴酌算了算這個時間點收到的信,時間上應該是蕭循收到賈斂的信後,立刻回信,連蒙帶詐,詢問他在嶺南的點點滴滴。
蕭循你怎麼回事,信還沒拆就把小崽子支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裴酌改口道:「其實我根本沒有在嶺南呆過。」
第55章
蕭循波瀾不驚:「回宮之後,願聞其詳。」
裴酌小腿發軟,原來他們連城門都還沒進啊。
他望著城門,突然懂了蕭循的邏輯,跑路這回事並非輕輕揭過,而是蕭循要在自己的地盤算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天子必須坐居王城,這帳算早了,蕭循怕他不肯跟他回去。
王城大路通暢,裴清許帶來了更為舒適寬敞的馬車,坐四五個人綽綽有餘。
不過天氣熱,太擁擠了也不行,裴陽的衣服不方便跟他們一起擠,只能另坐一輛馬車,去逗張風和張雲,要他們說沿途的經歷。
裴清許抱著孫子,對面坐著兩嚴格意義上不是親生但勝似親生的兒子。
「裴復,是哪個復?」
裴酌:「心情複雜的復。」
蕭循:「一元復始的復。」
兩人同時出聲,裴清許雖然向來對兒子沒什麼要求,但在蕭循的襯托之下,確實有點討打。
「不都是一個字嗎?」
裴酌說完猛地反應過來,現在是在答辯啊,態度敷衍可不行。
封面雖然花掉了,但還可以用語言漂亮地包裝一下。
裴清許道:「取名是講究涵義的,不可敷衍,你是因何而取復字?」
裴酌自然不能說看蕭循信里這個字重複出現且大氣磅礴,也不能說是「一元復始」的復,這個答案被蕭循搶答了,說出來他爹覺得他抄襲。
裴清許:「我的名字取自『問渠那得清如許』,意為做學問要勤于思考,接受新事物,以免迂腐僵化。先帝給陛下取單名一個『循』字,是希望陛下循祖宗之法,仁義孝悌。」
先帝希望自己的太子不能太激進,最好循規蹈矩,以免威脅他的皇位。
裴清許給兒子取名裴先覺,是察覺兒子聰敏但懶散,用了諸葛先生的一句詩「大夢誰先覺」,希望他如詩中草堂春睡,窗外日遲,但裴清許又了解裴先覺的性子,若是得遇明主,則鞠躬盡瘁。
裴酌聽完,感慨原來上班那麼辛苦,在父親眼裡已然構成了鞠躬盡瘁的必要條件。
他絞盡腦汁地包裝崽兒的姓名,無果,只能在蕭循回答的基礎上延伸。
寓意很好編,裴酌張口就來:「就是一元復始的意思,復復出生在二月二,是新春初始,將摧枯拉朽改變大宣,引領新的紀元。」
裴清許覺得裴酌是一點眼色都沒有,在年輕的帝王面前說什麼摧枯拉朽引領新的紀元!有篡位之嫌!
但凡蕭循和先帝有一分像,這父子倆就該被趕下車了。
裴清許替他挽回一些道:「那為何不是裴元裴始,不是更貼切?不要為了應付我瞎說。」
裴復復津津有味地聽著大人們辯論,雖然不是完全聽得懂,但是他的名字出現好幾次噢。
裴酌沒聽出老父親的良苦用心,答辯太難了,他只想馬上交卷:「因為循環往復,循和復是一個意思,一看就是陛下的崽兒。」
裴清許:「……」他不想說話了。
裴復復十分熟練地捕捉重複他爸爸話里的重點:「一個意思噢。」
蕭循眼裡溢出笑意,他從桌上一個盛冰的食盒裡,端出一碗花生甜湯,「復復,喝花生湯。」
復復剛醒來,應該是有些餓的。
裴清許也想到了,調整了一下裴復復的坐姿,更利於餵湯。
路上不平整,馬車晃悠悠,馬匹的前進速度無法完美控制,在車上餵食簡直是災難。
裴酌自己從不幹這種要增加洗衣工作的事,高冷地抱臂旁觀。
你就寵吧,等晃到地上就好看了。
嘖,甜膩膩的。
然而蕭循的手臂仿佛加了穩定雲台,花生甜湯一點都不晃,一勺一勺地逐漸餵完了一碗。
裴酌若有所思,原來馬車上也能吃東西,但是要蕭循餵。
裴清許見裴酌全程袖手旁觀,連個手帕都不遞,猜測從揚州回京這一路,應當都是蕭循餵飯。
餵飯不晃,唯手熟爾。
陛下在裴酌和復復面前,似乎從未端起天子的架子,甚至連父親的架子也沒有。
裴復復拍了拍自己鼓起來的小肚子:「爸爸,我沒有喝酒噢。」
跟裴清許一起出城接駕的還有禁衛將軍,膀大腰圓,據說千杯不醉,在北邊極寒之地時喝著酒就能上陣殺敵,近些年太醫不讓他喝酒了,但將軍肚很是顯眼。
方才見面時,蕭循第一句話就是囑咐他不要私下偷喝酒。
裴酌:「嗯,你肚子裡是花生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