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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官方傳遞消息……此前只有蕭循快馬加鞭說接到了裴酌,一切安好。
地方官倒是不斷有奏摺或急件進京,但是陛下還未親封的事情,誰敢私自造謠?
裴清許倒是有私交,在給戶部送往請款急件時,還私底下捎給了他一兩句話。
什麼「太傅大人外孫,能言善道,人中龍鳳,陛下甚愛,異地為官無以聊表,提前恭喜一聲」,語焉不詳的,聽得裴清許心裡七上八下。
什麼外孫!裴陽好好的呆在家中,哪來的外孫。
可是他這位私交是正經私交,語焉不詳絕對是因為至關重大不便詳明,而不是故意耍弄。
裴清許皺著眉:「陽兒,你說外孫是什麼意思?」
裴陽機靈道:「是不是哥哥收養了小孩子?」
裴清許一聽,眉頭鬆開,裴酌和裴先覺一樣,心地善良,從他開學堂收留無家可歸的小乞兒當學生便知道。
裴清許將心比心:「大概是遇到了好苗子。」
裴陽同時道:「一定是夢中情崽!我當姑姑了!」
裴清許:「……」
異地傳話,簡短几句,往往每一句都有深意。
裴清許:「那能言善道——」
裴陽:「看來是五六歲的孩子。」
裴清許頷首,孩子五六歲,年紀上倒也符合,別人家的兒子二十歲就兒女雙全了。
「爹唯有一處不明,為何是外孫?」
裴陽眼睛一轉,以她這兩年給陛下寫稿的經驗,這個孩子怕不是要掛在陛下名下,免得皇后膝下無子被人欺負。
「爹,我覺得,陛下可能會認這個孩子為義子。」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雖然說是哥哥和皇帝共同撫養的孩子,但要入皇室,就得跟著皇帝認祖宗,只能委屈他爹當個外祖父了。
裴清許背著手,自從蕭循深夜找他談話,他便知道了其心思。
蕭循從太子起便藏鋒避芒,不意味著他循規蹈矩。
裴清許再清楚不過天子的性子,再加上裴酌,兩人合計幹什麼都有可能。
不過是認一個共同的義子罷了。
「人中龍鳳,陛下深愛」八個字也對上了。
裴清許不排斥自己自己多一個外孫,甚至有些期待。
「陽兒,多虧你替父分憂。」裴清許道,「但話本還是要少看。」
這兩年竟然有同僚通過分析話本,把握陛下的執政心思。
裴清許勸他不如早朝打起精神聽陛下發言,同僚居然說「以前我給我那蠢兒子好說歹說,他聽不明白,看了話本後,居然還懂得陛下的治國里要了。老裴,這就叫講究方法潤物無聲吶。」
裴清許知曉話本大行其道跟陛下脫不了干係,但話本總歸是話本。
裴陽打馬虎眼:「好,不看。」
她能理解她爹,別人看話本是話本,她爹看話本是他兒子和他學生的愛情,太出戲,客觀不了。
遠方,一隊車馬漸行漸近,裴陽眼睛一亮。
她已經停筆半年了,馬上就能繼續連載了。
「爹!哥哥到了!」
裴清許肅整衣物,同其他迎接人員一起,步行前進。
天子的馬車在最中間,蕭循率先從車廂里出來,把手遞給裴酌。
旁邊兩架馬車裡,張雲和張風靈活地蹦下來,牽著手跑到夫子的馬車前,眼巴巴等著小復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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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許比其他官員自然要多些特權,其餘人留步,他率先走到馬車旁,一垂眸看見兩個小糰子,不卑不亢,禮貌可愛。
這就是他外孫?還有兩個?
怪不得是人中龍鳳,原來是有兩個。
裴陽特意帶了糖果,「來姑姑這裡吃糖。」
龍鳳胎哦,要怎麼寫進話本里?陛下真是深謀遠慮,怕一個義子不夠穩固皇后的地位,一下子來兩個。
等等,她是姑姑還是姨姨?
裴酌腿都坐麻了,因為這兩天都出了大太陽,馬車可以遮陽,他踉蹌了一下,被蕭循穩穩扶住。
「爹。」裴酌擁抱了一下太傅,心裡很是愧疚,「對不起,我離開得太久了。」
裴清許喉嚨一塞,他總覺得這句「爹」,跟裴酌以前喊他父親不太一樣。
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裴酌,和兩年前沒什麼不一樣,幸好,在外頭沒有吃苦。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裴清許語無倫次,無論陛下給他保證多少次,儘管陛下的信早在半個月前抵達,都不如此刻看見兒子萬分之一安心。
蕭循把晃睡著的小崽子,從馬車裡抱出來。
裴清許拍拍裴酌的肩膀,道:「我兒長大了,自己也養了孩子。」
他指著張風和張云:「這便是你的孩子?」
裴酌眨了眨朦朧的淚眼,心道他爹居然接受能力很強,也是,有什麼比兒子更重要?
下一秒,視野清晰,他看見他爹指的張風和張雲,裴陽正給他倆分糖果。
裴酌沉默了一下,把小崽子推出來:「爹,這個是親的。」
裴陽倏地扭頭,張大了嘴巴。
裴清許先被陛下懷中五顏六色的衣服吸引,目光隨後落在那孩子的臉上,瞳孔狠狠顫了顫。
如果他沒有老眼昏花……那這、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