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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酌沒有雇丫鬟,自己洗了幾天衣服,終於忍不住向懶癌投降,花錢雇她洗衣服。
……
大宣也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代價是日夜不停跑死馬累死人。裴酌不願意付這種代價,因此賈大人的信不快不慢,過了一個月才晃悠進京。
這一個月,對玉京的官員來說,十分難熬。
自裴夫子離開以後,陛下變得不好說話了。
李如意也很苦惱,裴酌在的時候,不管再難的變革,陛下始終都是野心勃勃耐心十足地跟老臣轉圜。
原來耐心都是裴酌給的。
掩藏在耐心底下是主子雷厲風行的本色。
那些文官以為是裴酌在蕭循耳邊吹風,才讓帝王推行一個接一個聞所未聞的政策,現在他們終於發現,沒有裴酌,蕭循貫徹的手段更令他們難受。
好像有些事不必要再做得完美,因為沒有裴夫子打分。
李如意將各地的信件整理,看見一封嶺南來信。
「賈斂?」李如意感到意外,陛下派賈斂去嶺南種田,當地州官都上了幾封奏摺,表明他們都很聽話地給予了賈大人方便,在陛下面前找個存在感,希望有朝一日能調進京。
李如意還以為賈斂要等稻子畝產翻倍了才會寫信邀功。
他把賈斂的信放在上頭,呈給主子。
蕭循批完奏摺,慣例查閱信件。
他拆開一封,甚至沒有認真看是誰寫的,非緊急大事需要皇帝決斷,信封火漆是一個圓形印記。
直到上面出現裴酌的名字,才慌忙去翻信封。
蕭循一目十行看完,「九月二十五日……」
李如意頭皮一麻,陛下是又想起裴酌了麼?
蕭循道:「裴酌在落水那天,給賈斂託夢。」
李如意:「他說了什麼?!」
蕭循:「讀博,三年。」
李如意也不管聽起來多荒唐,欣喜道:「那隻剩下兩年零十一個月了!」
蕭循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他為何不給我託夢?」
難道是因為裴酌從白玉京帶出來的花生,賈斂照顧得最久,所以有了託夢的媒介?
蕭循眼神一暗,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將褻褲還給裴酌。
他本不信託夢這種無稽之談,但是一來,信是賈斂寫的,的確是裴酌落水那一天從嶺南發出,信中除了關於裴酌的一小段,大部分是賈斂在嶺南的種田安排,說已經派人去尋橡膠樹的幼苗,田地也置好了……語氣和筆跡做不了假,賈斂性子直,腦筋不會轉彎,幹不了欺君的事。
二來,那句詩,像裴酌形容的白玉京人的口癖。
「智者不入愛河。」蕭循一字一句地念出來,所以,裴酌確實一直在裝傻,他根本就明白他的心意。
離開之後才敢承認,是不是?
當晚,天子將裴酌的留聲唱片搬上了龍床,抱在懷中入睡。
一夜無夢。
次日,蕭循黑著臉起床上朝。
很好,看來不是用心做的,罰他再做一百個。
……
裴酌捂著肚子,睡不著地睜開眼睛,小腿有點抽筋,沒有人給揉。
這個點蕭循應該起床上朝了。
裴酌也起床揉著小腿,因為肚子大了,姿勢有些不方便。
他和4523商量:「能不能讓你家小太子保持體型。」
4523:「不行的噢,小太子才六個月誒,才一點點大。」
裴酌現在對4523不是很信任,畢竟這個破系統,讓他把蕭循電陽痿磨磨唧唧,處理反派電閃雷鳴,間接導致他落水。
裴酌看了看鼓起的小腹,確實很醜,幸好蕭循沒看見。
懷孕七個月後,裴酌便不再出門,他用一張大長桌擋著肚子,自己陷在太師椅里,蓋著毯子,教授學生或者跟賈斂見面,都天衣無縫。因為他總是一副想睡覺的樣子,也沒有人懷疑他蓋著毯子想遮掩什麼。
他給賈斂指了幾個農業研究方向,賈斂驚為天人,天天起早貪黑,恨不得跟土地長在一塊,只有晚上有空過來問問裴酌要置辦什麼。
慶幸古代沒有電燈,天黑了就什麼都看不清,蕭循的這些能臣,只有賈斂最好忽悠。
這個年,裴酌是和賈大人一起過的。
賈大人的家眷在京中,是一個大家族,他寫了信回去。離京時就跟家裡人說好了,三年內都會在任上不回家。
裴酌讓賈大人圓滑一點,給陛下上一道奏摺噓寒問暖。
賈斂一點即通,這是裴酌想陛下了。
二月二,龍抬頭。
裴酌一早醒來便覺得不舒服,天氣還很冷,他乾脆窩在床上不動。
「阿弟!」賈斂興致沖沖,「陛下派人——」
裴酌聽見這兩個字便覺得肚子一痛,他撐著坐起來,問道:「怎麼了?」
賈斂道:「陛下派人送了春酒過來,好幾罈子。」
春酒是皇帝在立春當天,祭祀天地社稷後,御筆親題「春」或者「福」,貼在祭祀的酒罈上,分發給各位大臣享用。
「沒想到陛下還記得我,路上運了一個多月。」賈斂猜測道,「肯定是因為你在這,同車還有許多年禮。阿弟,要不要殺只雞,今晚一起喝?」
裴酌眼神盯著蕭循寫的福字,閉了閉眼,支開賈斂:「不喝,你拿到地窖埋起來,過節了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