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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目養神等著裴酌下一步動作,遲遲等不到。蕭循起身,他和裴酌的談話被瓊林宴打斷,還有話要問。
「你說的機緣巧合,是什麼機緣?」
剛醒來的嗓音帶著微啞,坦承而親和,在這樣的語氣下,任何人都不想欺瞞太子。
裴酌想借太子的手腕推廣理科教育,自然要給太子說明白說透徹。
他不知該如何描述科技高速發展的現代,想了想:「殿下有沒有聽說過,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大宣的都城就叫玉京,裴酌言下之意,他說得是另一重世界。
蕭循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清明,毫無初醒的困頓。
裴酌摸了一下自己穿越到古代才有的長髮,「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我在夢中遊覽白玉京,白玉京有鐵鳥能載人飛天登月,有鐵船能潛海捉鱉,日新月異,無人饑寒。這不是仙術,而是往後幾千年百姓的智慧所造。就如周朝人不會燒瓷,大宣人會,大宣人不會造鐵鳥,白玉京人會。
我在那裡學了太多知識,把這些知識教於子民,啟發民智,齊心協力。集後幾千年智慧於今朝,很快我們能有自己的白玉京。」
——我們能有自己的白玉京。
蕭循目光觸在他揪著頭髮的手指上。
裴酌圈著頭髮:「你覺得如何?」
蕭循:「前朝行的是愚民之策。」
裴酌:「你不會的吧?」
蕭循沒說會不會,起身越過他,從拔步床圍廊內側的柜子上拿起衣服穿上。
裴酌沒脫衣服,比他方便,追著他推銷理科教育:「白玉京里,風寒不會要人命,隨便都能活到七八十歲。」
他拿起腰帶遞過去:「只要太子願意辦學,我來教他們。」
九年制太長,裴酌設想,第一批學生必然實行批量快速淘汰制,只教跟得上的。
蕭循拿起茶水漱口:「哦,收束脩嗎?」
「不能收,適合跟我學的大多交不起束脩。」
蕭循拿起桌上的奏摺,裴酌幫他撥亮雁燈,「白玉京里,有燈通電,夜如白晝,太子看一夜奏摺都不會眼酸。」
蕭循:「如何挑選學生?」
裴酌撐著桌子看他:「有教無類,但萬里挑一。」
蕭循:「萬里挑一?先過目萬萬人?京中青年猶嫌少?」
裴酌:「有外地願意來學習的出路費,女子也要,太子殿下,你開個女子讀書先河。」
蕭循:「我只是太子。」
他俯身提醒他:「不一定能登基。」
裴酌啞了聲,反省他追著一個炮灰推銷是不是方向錯了。
但是目前二皇子看起來機率不大,按照系統的尿性,三皇子的戰神稱號指不定也有水分。
裴酌茫然一瞬,突然想起一直被系統忽略的四皇子。
才七歲啊,可造之材,正是上一年級的年紀,好忽悠,老師說什麼是什麼。
無數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四皇子撿漏的可能性大大的。
如果四皇子對理科感興趣,等他登基,上行下效。
裴酌:「太子殿下,能帶我去見見四皇子嗎?四皇子不上朝,我陪他讀書,等你下朝再細談。」
古代皇家教育,三歲就開蒙,不知四皇子接受新知識的能力如何,這很好驗證,裴酌教他一點數學就知道了。
「行。」
蕭循喜靜,臥室里沒有宮人伺候,頭一回從醒來到現在,有個大美人追著他納諫,且逐漸離經叛道。
李如意進來執勤,看見平時睡到日上三竿的裴酌疑似伺候太子晨起,驚訝了一瞬。
現在還遠不到早朝時間,太子便跨過門檻,他低聲問:「殿下要去哪?」
蕭循看了一眼東方的天際,平靜地陳述:「裴酌知曉我不一定能登基,想看看四弟的資質。」
李如意:「……」荒謬!簡直聞所未聞!誰能像裴酌這樣奪嫡之爭里一天換三個主子,幾個腦袋啊?太子的資質還不夠好?!
裴酌尷尬,心思居然被太子這麼輕易地看穿了。
蕭循:「怎麼不走了?」
裴酌硬著頭皮跟上。
東宮這一側,跟皇子的住所很近,蕭循熟門熟路,借著殘月的清輝,不用宮人打燈,領著裴酌去了四皇子蕭琢的宮殿。
李如意上前扣響宮門,過了一會兒,宮門從裡面打開,宮娥被打擾好眠,不悅地投來一瞥,看見是太子,身體抖了一下,忙下跪迎接。
「參見太子,四皇子還未醒,奴婢這就去叫。」
蕭循抬手制止:「不必。」
「四弟額上的傷結痂了麼?」
宮人:「啟稟太子,太醫說已經結痂無礙。」
蕭循徑直走進內屋,摸了一下暖爐,按著蕭琢的腦袋左右看了下。
李如意連忙端來燭台,讓太子看得更清楚些。
他總算明白,太子過來,不是真為了帶裴酌看看四皇子的資質。
為了不費一兵一卒扳倒顏貴妃,咳咳,只能讓四皇子受點苦。
李如意以為主子不會在意,這些天也沒過問,今日到底還是抽了時間過來。
嬤嬤讓四皇子額上貼著紗布,貼久一點,陛下看了可憐。
蕭循隨手給它撕了,便打算離開,抬眸對裴酌道:「你在這待著吧。」
「太子哥哥!」撕掉紗布的動靜弄醒了蕭琢,他睜開眼,看見大皇兄出現在他宮裡,驚喜地喊了一聲,稚嫩的童聲像啄破清晨的布穀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