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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麥棠和雲予因為數頓午餐便當結緣後,關係突然拉近,他發現雲首席沒他們之前想像的那麼高不可攀,所以閒暇時刻便像以前在自家研究院一樣,接地氣地稱呼上級為「頭頭」,好幾個相熟的研究員覺得有意思,見雲予並不介意也就跟著這樣喊了。
雲予手中的筆繞著細長的指尖轉了一圈,見他們好奇索性起身去接水,把位置讓給他們自己去看:「沒有,閒著沒事,改良一下補給劑。」
麥棠飛快地翻動界面:「哇,整整提升了40倍唉!」
「用了回藍嘎嘎快!」
麥棠忽然說:「頭頭,你研發這個……」
「戰場上有備無患,值得全軍推廣。」
麥棠點點頭:「哦哦。」
無懈可擊的答案。
就是隱約覺得漏掉了什麼細節,好像只觸碰到了最表面的一層。
根據表象推本質,麥棠研究員的DNA動了。
馬上快到休戰日,這一天是全星際約定俗成的日子,所有勢力都不可以開火,用來休養生息。
這幾天軍區基地的氛圍稍微輕鬆了些,訓練還在繼續,只是沒有那麼緊張,聽人說x軍團也從訓練場中撤了出來,好像是大動作搞完了。
雲予這幾天沒有熬大夜,基本十二點左右就睡下了,養了一段時間的精力,醒得更早了。
這天天還不亮他就起了,沖了杯黑咖啡,想起昨天最後在辦公室測算的分析報告這會兒數據差不多跑出來了,便決定先去辦公室看看。
推開門,作業下的雪還沒壓實,潔白蓬鬆又柔軟,雲予盯著看了一會兒,沒直接跨上去,而是鬼使神差地輕輕在上面印了個腳印。
腳印很規整,圓潤,為蒼茫的雪地添了幾分可愛。
他抿了抿唇,覺得自己的行為無聊透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正欲把腳收回,他盯著自家門前被雪掩埋的空地,皺起眉頭,緊接著一腳將上部鬆軟的雪踢開,一雙比他略大的腳印暴露在空氣中,方向正對著雲予。
不知道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多久才能留下這樣深的腳印。
雲予神色如常地上班,下班,到點上床,熄燈。
自始至終都沒合眼。
望著天花板,和床邊空蕩蕩的地毯。
深夜,落雪無聲,窗外沒有雜的聲音,偶爾雪水化開打在窗戶玻璃上,沿著刻意的窗戶縫隙鑽進屋子。
這是人的常規聽力。
貓的聽力是人類的三倍有餘,大約能聽見60000赫茲的音頻,高等級的AO集中精神力同樣可以做到。
十二點半,大約是平時入睡的時刻,雲予的耳尖微微一抖。
他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落地,赤腳移動到門口,不留任何緩衝地打開了家門。
一開始段霖是想躲起來的,只是雲予動作太快,反應不及,來不及掩身到那株樹叢後面。
又或許他從心底里揣著一點私心,不滿足於在屋門口守著他,想要近距離地見他一面,嗅一嗅他身上的味道……
幾周不見,段霖看上去疲憊不堪。
然而現在多了幾分被屋主當場抓包的尷尬。
雲予面無表情地抱臂看著他,喜怒難辨。
段霖向前進了一步,一小步。
目光和柔焦的月光一樣溫柔繾綣:「怎麼還沒睡?我沒想打擾你,本來天亮就該走了。」
雲予還是不說話。
「睡不著嗎?還是……」段霖沒說下去,他瞧見雲予是光著腳站在地上,面色變得焦急,「也沒穿鞋,你快去床上睡吧,我這就走。」
說罷就要離開,雲予一把抓住他的小臂,語氣略帶寒意:「你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段霖手忙腳亂,急得眼眶裡蓄了水,一時不知道是該幫他捂手,還是逃走:「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求你了,你先回床上吧!」
室外溫度極低,氤氳的霧氣模糊了那人的面孔,雲予沒鬆手,視線隔紗般鎖著他的眼睛,一個借力把段霖從天寒地凍中拽進了暖氣灼人的屋子裡:「想看就進來看。」
段霖身後靠著門板,心跳隨著上升的室溫加速,喉結上下滾動,脖頸不自覺向前延伸。
雲予忽然退開一步,食指抵著段霖的喉口,撥了一下項圈的小銀幣:「站著別動。」
隨後把他扔在玄關處沒管,段霖手足無措,聽著裡間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
雲予穿好拖鞋後去廚房沖了杯蜂蜜水回來,見段霖一副被天上掉的餡兒餅砸中的模樣,呵呵傻笑。
盯著人把熱飲喝完,才開始清算,問:「第幾次了?」
段霖不敢再信口開河,老老實實交代:「第八次。」
雲予算了算日子,那次看到晃動的樹影壓根兒不是錯覺。
八個寒夜,一門之隔,有人整宿守在他的門外,而他對此無知無覺。
怎麼不乾脆再藏好一點?偏偏今天被他發現。
雲予表情不耐:「藏也藏不好,馬腳露得到處都是,笨手笨腳。」
段霖捧著空杯湊上去:「我錯了。」
「我今晚來的時候看見門檻上的雪被掃開,大概猜到你發現了,好聰明。」
雲予瞧不上他拍馬屁的樣子,嗤了一聲背過去:「那你還敢待著不走?」
段霖把杯子放到一邊,小心翼翼試探著從後方牽起雲予的手:「因為太想見你了,我只能賭,賭你會不會發現我,又會不會……讓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