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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太過謹慎,他根本不可能信任我,想要將我弄上船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事。上次不是說了麼,想讓我當試驗品也說不定。」
將在衣服下面躲藏的時間快進,藍青抱臂站在前方,不肯放過落入畫面上的每一個細節。
視角變換到惡作劇溜出房間,小章魚敏捷的進入電梯下到地下。藍青詢問道:「那個男人和你說了什麼?」
夏逐君將吳勇所說過的話完完整整的複述下來,包括他在出去打了一通電話後就突然改變的態度:「而且他居然同意了我和我的小隊全員上船,他上面的那個人權力很大,甚至能決定上船的人員。」
「還見到了其他的嗎?」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東西,夏逐君開口:「吳勇在那裡讓我看了一張照片,我不確定惡作劇有沒有找到它,那張照片所拍攝的是一個巨大的人魚雕塑,通體灰色,周圍貫穿著無數的機器。
「他說,這是由凡人之手改造出來的……機械神明。」
惡作劇的鏡頭一轉,巨大的雕像填滿整個屏幕,房間瞬間黯淡下來,牆壁上的畫面作為唯一的光源,泛著冷意的燈光泛著到人的臉上,藍青抬眸,人魚雕像真正的畫面映入眼帘,灰暗慘白的雙眼落入藍青的視網膜深處。藍鯨的呼吸靜止了一瞬,心臟發出幾乎能擊破胸膛的跳動聲,深藍色的瞳孔內部是無法壓制的暴怒,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迷茫。
窗外平地升起旋風,窗戶不堪重負的晃動,發出劇烈的擊打聲。花沐的身體僵硬下來,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變冷了,看著那雙將近十米長的人造翅膀,人魚喉間輕動,聲音仿佛是經歷過蹂躪的沙啞:
「……奧菲爾斯?!!!」
這座被人類囚禁的雕像,是他曾經見過的長者,奧菲爾斯!!!
人魚銀色的如同海藻般的長髮早已化為岩石覆蓋在身後,曾經富有光澤的銀色瞳孔變成了灰白,冰冷的俯視人間,殘暴的氣息環繞在周身,乳白色的液體從被破開的內部流下,滴落在下方的水池。宛如天使一般的事物,卻沒有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柔,幽暗的空間內,充斥著試圖毀滅一切的狠厲與咆哮。
這是那位沉睡已久、試圖拯救同胞的長者。
花沐愣住了,房間裡瀰漫著沉默和寒冷,突然,一旁的惡作劇發出無聲尖叫,一陣刺痛如同細針般扎進人魚的腦海,帶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手腕上懸掛的鱗片突然劇烈震動強行脫落下來,飛入花沐掌心。
眼前的景物全部變成了黑白,花沐緊緊抱著頭,汗珠無聲滾落。十幾秒後,花沐望向畫面,眼睛閃爍著從深處泛出的銀,人魚眼神冰冷,吐出一串人魚語。
這是來自長者的怒火。
「eiong libeds ardeml.」
讓人類付出代價。
牆上突然變成了另外的景象,長者的記憶強行入侵到惡作劇的晶片內部,深色海底裹挾著靈魂沖入畫面——
曾經的深藍海域漂浮著無窮無盡的死屍,灰色隨著海水和洋流包裹這片深海,銀髮人魚抬起手中的權杖,法力傾瀉而出,豎起一道無形屏障抵擋這片漫無邊際的黑色蔓延。
奧菲爾斯看著近在咫尺的屍體,銀色瞳孔之下滿是不忍與悲傷。他沉睡在這片海域許久,沒想到再一次醒來卻要面對那片毫無生機的死水侵染領土,他抬起頭,頭頂的海面波光粼粼,陽光落入深海。
水晶項鍊划過脖頸,吊墜表面雕刻著複雜的花紋,細看仿佛是人魚的模樣。
奧菲爾斯握緊吊墜看向手中的權杖,法力化為雲霧一般的形狀,頑強抵抗迎面而來的海水,豎起一道隔絕的邊界,灰色與深藍界限分明,正在頑強的侵蝕周圍的生命。
奧菲爾斯垂下眸,輕喃出聲:「親愛的弟弟,我恐怕是無法親手將你的骸骨送回我們的墳墓了。」
他看著空無一物的四周,近三米長的魚尾上充斥著美麗的花紋,尾尖微微彎曲,逐漸泛上一層灰白的色彩。
「希望那個小朋友能夠信守承諾,將你帶回海洋。海神在上,等到時光流經無數歲月,你我終會再次相見。」奧菲爾斯看向遠方的無盡海域,仿佛回到了曾經被溫暖洋流環抱的時候。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他和他的孿生弟弟游過冰川和珊瑚叢林,尋找到傳說中的廢墟之國,那裡的長者擁有著博大而寬廣的胸懷,在沉睡中守護著人魚的墓土。
雲霧一般的法力纏繞著未曾污染的海水盤旋而上,權杖發出幽幽白光,人魚回首看著暫存的新生生命,常年面無表情的臉龐微微鬆動,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人魚的咒語跟隨著法力注入屏障,灰白蔓延到腰部,奧菲爾斯閉上雙眼,感受著生命力的流失,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
「海神庇佑,吾願化為石碑,以身為界限,守護此方領土。」
強大的力量從權杖傾斜而出,注入屏障內部,構建出一個堅固的生命之牆,將灰色牢牢擋在界限之外,洶湧的海浪被迫停下席捲的腳步,從天空俯視海面,可以發現深藍海水緩緩沿著一條看不見的線出現兩種色彩,深藍在不斷的後退之後終於抵擋住衰敗的入侵,將那一抹失去生機的顏色控制在界限之外。
狂風掀起波瀾,遠方的天空陰雲密布,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形成。奧菲爾斯闔上眼,伴隨著細弱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