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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說不知道,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可她就一定認為奴婢是在騙她。」
「……然後唆使手下上來,說一定要給點教訓讓我們嘗嘗。」
所以暴雨中,李瑤閣手下的一個強壯的小廝上來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射過來,馬受了驚,沖了出去,御轡直接斷了一根。
馬車差點翻了出去,又因為雨太大,方才那一番變故後,馬車內里又淋了雨,現在又潮又破,眼看是沒法在坐人了。
李瑤閣行事向來如此,她大多數時候懶得給那些她認為不重要的人眼神。
但偶爾她也會有一些明晃晃的惡意。
比方說這次,桑窈猜她或許一開始的意圖並不是那麼想知道她跟楊溫川的關係,只是暴雨之中,她那般坐在那等著謝韞,有幾分無聊罷了。
所以她看見了她們家的馬車,就想上來問問,像桑窈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是怎麼同楊溫川這個剛從江南過來的人認識的。
兩人一起走到馬車旁,桑窈抬手撫過斷裂的御轡,默默不語。
燃冬安慰道:「沒事的小姐,還好奴婢出門前帶了銀子,這兒好像離車坊不遠,待會我們去租一輛就是了。」
桑窈看向李瑤閣,她還站在謝韞面前,神情小心,正溫聲細語的說著什麼。
她生的美,五官溫婉,氣質親和,說話時腔調婉轉溫柔,這也是為什麼桑窈一開始會對她有好感的原因。
這不由又讓她想起許久之前,李瑤閣當著眾人的面質問她,為什麼要故意接近她然後勾引李尚書。
她辯解說沒有,然後去跟她解釋,她卻把話說的越發難聽。
她不說話,她們就問她是不是心虛。
她試圖反駁,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強勢,不那麼好欺負,她們會嘲笑的越發過分。
包括她曾經認為與自己要好的朋友,在那時候也不曾開口為她說一句話。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是她嘴笨,看起來好欺負所以才讓她們這樣。
但後來她大概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從來都不是她的性格,而是門第之別。
哪怕她是個再強勢的人,在那種環境下除了乖乖被嘲,也沒有別的選擇。
她改變不了門第,所以也改變不了她們註定輕視的態度。
在這看起來體面又守禮的皇城裡,其實處處都是踩低捧高,尤其是在官宦士族當中,只是有些人會掩飾,而有些人懶得掩飾罷了。
所以在這種環境下,桑窈覺得別人怎麼看並不重要。她不想去自證,也不想去打誰的臉。
從那以後,桑窈不再願意與她們來往,她也不再去交什麼朋友,不管是高高在上的,還是對她小心翼翼迎合的。
她不想讓自己囿於這情緒化的憤恨,以及從別人身上獲得的優越感而帶來的滿足中。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去在意。
就像她父親教給她的,碰見惹不起的,一定要早早躲開,
走出她們的視野後,桑窈覺得自己的日子舒心多了,李瑤閣也不會多給她眼神,更別提是故意來找她的茬了。
但是今天的事告訴她,就算她躲了,也不一定躲的開。
李瑤閣今天是專程來等謝韞的。
她的父親同謝韞關係密切,甚至在謝韞幼時,她的父親還曾短暫的教導過謝韞一段時間,所以與旁人不同,謝韞對她總還留有三分薄面。
自從上次私苑的事觸怒謝韞後,她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去接近他。
但她知道謝夫人曾有意讓她接近謝韞,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她想嫁給謝韞,至少謝夫人不會反對,所以她必須得把握機會。
謝韞不喜歡她沒關係。
反正他不喜歡她,也不會喜歡別人,但是他終究是要成親的,她只要成為他的妻子就好了。
她低著頭,為上次的事同他道歉。
「上次的事,並非我有意為之,彼時我去時,並不知道你在那。」
「等我已經到了,才有人同我說要去那個房間等著,看見是你進來,我也很是意外,興許是父親他們瞞著我倆特意安排。」
謝韞嗯了一聲,道:「說完了嗎。」
男人的冷淡令她多少有幾分受挫,李瑤閣咬了咬下唇,又道:「還請你莫要在意,一開始謝夫人同我說……」
謝韞稍蹙眉,耐心已然耗盡。
就在他側身欲直接離開時,看見原本應當早早的離開的桑窈,此刻正站在牆邊,頹喪的往這邊看著。
在觸及他的目光時,又默默的低下頭去。
地板濕潤,葉尖還在滴著水,她靜靜的立在牆邊,衣擺上沾了泥土,像暴雨後無家可歸的小貓。
謝韞微微側頭,問淨斂:「她怎麼沒走?」
李瑤閣話音頓了頓,問:「什麼?」
她順著謝韞的目光看了過去。
淨斂從剛才起就注意著桑窈,回道:「主子,桑姑娘那好像出了些意外。」
「去把她叫過來。」
淨斂應聲:「是。」
李瑤閣面色有幾分難看,但還是維持著笑意,方才她看見謝韞與桑窈是一前一後的出來的,但彼時她並未在意。
巧合罷了,沒人會在意,也不會有誰多想。
他們倆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片刻後,桑窈垂著腦袋焉頭巴腦的走過來,不久之前的淚痕還未曾擦乾淨,看著格外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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