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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撿起,桑窈緊接著就痛苦的發現瓷杯背面竟然沾的全是血。
救命。
她手指一僵,瓷杯再次從手中滑落。
咕嚕咕嚕,又貼緊了謝韞的腳,血跡沾上他的靴子。
「……對不起。」
桑窈還想伸手去撿,但男人似乎是耐心已經耗盡,不願在她身上花費時間,清冽的嗓音自頭頂徐徐傳來:
「沈大人,我今日為了來見你,可是推掉了原定的青州之行,又冒著勾結罪臣的風險,如今跟你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後,還得忍受個別不長眼小東西的撩弄。」
「這般大費周折,可不是來聽你磕頭認錯的。」
桑窈捏著瓷杯的手頓了頓。
不長眼的小東西?說誰?
桑窈毫無心理壓力的用兩根手指略顯嫌棄的捏著杯子站起身,然後默默退到一旁,將之輕輕放在桌面上。
總不至於是在說她吧,她只是來送個茶而已。
放完以後,她不想在這裡多待,就琢磨著離開。
但這般直接走總歸是不好,謝韞似乎沒空管她,她遂而抬眼看向淨斂,用眼神詢問他自己能不能先行離開。
沒想到淨斂竟正好也在看她,兩人目光交匯,淨斂彎唇對她笑了笑,目光非常和善。
在桑窈的印象里,淨斂原本應該同他主子一樣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他面容俊朗,帶著幾分斯文,氣質偏凌厲,總是有條不紊的為謝韞安排好一切,對謝家以外的所有都興致缺缺。
他大概跟他主人一樣,是個傲慢的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淨斂待人很親和。
包括上次她宮宴摔倒,事後她偶然碰見他,他還會一臉關心的詢問她是否受傷,然後在桑窈的百般推辭中送了她一堆跌打損傷的藥。
這樣一想,桑窈陡然發覺似乎每次她與謝韞的相遇,淨斂都在旁邊,相比於謝韞的冷傲,淨斂溫和知禮,不僅會笑著跟她打招呼,有時還會耐心的在旁邊提醒她兩句。
她也對淨斂回以笑意。
客客氣氣笑了下後,又仗著謝韞看不見,小幅度的往旁邊又挪了挪,不想跟謝韞靠的太近。
她的反應被淨斂盡收眼底。
女孩笑起來時頰邊帶著兩個淺淺的梨渦,眼睛彎成月牙,雙眸烏黑晶亮,清純可愛。挪步子的動作也略顯笨拙,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淨斂心中暗嘆,看吧,表面上害怕他家主子,可這短短的半刻鐘,卻往他家主子那瞄了無數眼。
真是,她一定喜歡他家主子。
他美滋滋的想,這樣的漂亮又可愛的女子怎麼會看上他那黑心腸又不近人情的主子呢。
一番感慨後,淨斂滿意的收回目光,繼續端著張八風不動的冷臉站在謝韞身後。
桑窈仍舊不知她到底能不能先走?
謝韞與那老臣的交談還在繼續,桑窈抿著唇,心中略感焦灼。
她總是會糾結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事,比如現在,一方面她覺得自己留在這沒什麼用,她應該悄無聲息的來再悄無聲息的退下。
另一方面又擔心萬一謝韞在默默留意她呢,萬一他是小心眼的人,自己突然走了沒跟他說一聲,他生氣怎麼辦?
當然,她才不在意他生不生氣,只是她爹看起來還想抱謝韞的大腿,她總不能叫謝韞對她爹印象不好吧?
暗中糾結了半天,桑窈捏起了茶壺柄。
要不先幫他把茶倒完吧。
那位罪臣掩面道:「時至今日,我真的不會再瞞著您什麼。自入獄以來,我也是日日悔恨,當初怎麼就相信了他,我的確該死,可我對您真的從無二心。」
青綠的茶水傾泄而下,青煙裊裊而上,淡淡的茶葉清香湧入鼻尖。
她並沒有去留心謝韞跟那位罪臣的談話。
「謝家對沈某有知遇之恩,無論如何沈某也做不出那等背信棄義之事。您若是是在懷疑,沈某今日也只能以死明志!」
謝韞垂眸睨視著他,對面前這人飽含血淚的話語無動於衷,他並未回答,空出的沉默就像是被給予的最後的機會。
片刻後,謝韞靠在椅背上,嗓音慵懶帶著幾分冰冷:「以死明志,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
「最後一次機會。」
男人身形顫抖,凌亂的髮絲遮擋住他的臉龐,「您……您到底想聽什麼?」
謝韞耐心耗盡,低聲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言罷,男人慢條斯理的朝旁邊伸出手來。
桑窈一抬頭看見的就是謝韞朝她伸出的手,她腦袋頓了片刻,這個方向只站了她一人,他朝她伸手什麼意思?
察言觀色不管在什麼時候都非常重要,尤其是對於這種位高權重的公子哥。
不過還好她腦子轉的快,當機立斷的端著茶杯跨出一步,然後穩穩噹噹的將自己方才斟的茶遞到謝韞手裡。
「……」
淨斂已經伸出遞東西的手生生頓住。
謝韞顯然也是一愣,他緩緩抬頭,掀起眼皮看向桑窈,漆黑的雙眸看不出什麼情緒。
怎麼回事,難道她會錯意了?
在他的他注視下,桑窈又開始緊張起來,咽了口口水,手裡還端著茶杯,細聲細氣的又補了一句:「您……您的茶。」
好煩,越來越像個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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