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她帶著桑窈走進宮門,遞了杯茶給她,桑窈淚眼朦朧的接過茶水開始道:「姐姐,五殿下他根本不是什麼好人,這件事就是他……」
話音未落,桑姝便道:「我已經聽說了。」
桑窈頓住聲音,繼而道:「那姐姐你可有什麼法子救一救父親?」
桑姝抿住唇,她鬆開了握著桑窈的手,道:「其實我昨日去見過父親一面,這件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那般簡單。」
聖上將這起案子交給陸廷也有他的緣由。
說起陸廷,他的生母原只是一名小小宮女,但因姿容絕色,聖上驚鴻一瞥當晚就召其侍寢,封為美人,之後更是獨寵多日。
不過半年就升至妃位,就連其母族男丁,聖上也對之多有提拔,一時風頭無倆。後來她懷上龍嗣仍舊恩寵不減,直到一次宮宴行酒時,聖上突遇刺殺,這位美人以一身嬌弱之軀,替聖上擋下致命一刀。
美人從此香消玉殞,成了當今聖上永遠抹不去的心頭摯愛。
而這位摯愛的唯一子嗣,就是陸廷。
而這次陸廷用來陷害桑印的,正是同他生母有關的事。所以聖上才在未曾徹底查清時,就輕易定了桑印的罪。
事出從急,她來不及思考,昨天就去了太極殿求情,可非但未使聖上有所緩和,自己反倒差點被禁了足。
這件事為陸廷精心策劃,目的就是讓他們無從下手唯有去求他這一條路。
桑窈嗓間梗澀,說不出話來。
她這才注意到,雖然姐姐一直語調輕鬆,但一向尤為注意自己相貌的她這會卻看起來臉色極差,眼底還帶著青黑。
姐姐在桑窈眼中向來無所不能,可見這次的事,的確是沒什麼轉圜餘地了。
桑姝抬手,抹去桑窈臉頰的眼淚,繼續道:「但是妹妹,正因如此,你就更不能去求他知道嗎?」
「同這種人共處無異於與虎謀皮,這次撕破臉也是好事。」
桑窈聲音癟著唇,道:「可父親他……」
桑姝笑了出來,道:「別哭啦窈窈,父親精神的很,臨走時他還囑託我告訴你,可千萬別那麼沒出息的去求陸廷。」
她捧著桑窈肉乎的小臉,笑著道:「貶調是常事,咱爹的確是威風久了不知收斂,就接此次機會叫他冷靜冷靜也好。」
桑窈心中的愁悶並未有半分緩解,她悶著腦袋,問:「……可陸廷這樣,就真的沒人奈何的了他嗎?」
桑姝唔了一聲,低聲道:「自然有的。」她頓了頓,還打趣她道:「比方說窈窈喜歡的謝韞啊。」
桑窈笑不出來,強調「我才不喜歡他。」
桑姝臉上笑意淡了淡,轉而道:「沒關係,父親當初既然能從一個修書使做到刑部侍郎,日後也能靠自己從儋州回來。」
桑窈低著頭不吭聲。
她知道姐姐是在安慰她,這些事哪有說的那麼輕鬆。
他們的家族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容易。
父親花了十年時間才從一個小小的修書使走到了今天,他總愛在桑窈面前各種吹牛,卻隻字不提自己曾經吃過的苦。
況且儋州蠻荒之地,路途遙遠,一去一回就要兩年。
包括姐姐亦是如此,她少時入宮,無家族撐腰,在無數看不見的廝殺後,才能獨坐這寂月宮。
她想,陸廷既然能從她父親下手,又何嘗不會繼續心生憎恨來對付她姐姐。
等她走出宮門時,天色已經越發昏暗,周遭起了點風,卻並不清涼。
她沉默著坐上馬車,燃冬在一旁道:「娘娘怎麼說?」
桑窈搖了搖頭,不欲多言。
馬車緩緩行駛,桑窈覺得悶,便拉開了帷裳。
熟悉的街景一閃而過,她默默想,其實去求陸廷也不是一件特別難以接受的事吧。
她知道應該怎麼求,這事她雖沒經歷過,但從謝韞的手冊上倒是看過不少。
就當是被狗咬一口算了,她忍一忍睡一覺不就過去了。
而且反正她總該嫁人,不過是哪條狗,她都得被啃一口,倒不如找個有用的。
況且,陸廷並未留給她多少考慮的時間。
她總得快些做出選擇。
許久以後,桑窈靜靜開口:「先停下。」
馬車緩緩停下,燃冬不解道:「小姐,怎麼了?」
桑窈無聲呼出一口氣,然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走出了車廂,她回頭道:「燃冬,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些事來。」
燃冬跟著一同出了馬車,道:「奴婢跟你一起。」
桑窈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得自己去。」
桑窈少有這麼強橫的時候,燃冬心中雖擔心,但也並未多說什麼。
桑窈轉身離開。
沉悶的雷聲響起,從天際蔓延,轟隆一片。
雨滴落下。
桑窈從未跟旁人提起,陸廷曾派人專程來送過信,信上只有七個字,是一處地址。
雨水打濕了她的鬢髮,她心情沉重的加快了腳步,不就是被大青蟲摸一把嘛,這有什麼,總該為族中做點什麼。
可那處地方她並不常去,並不熟悉,只得憑著記憶繼續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桑窈的腳步也越來越快,可走著走著,她覺得不對勁起來。
等等。
她似乎又迷路了。
她找不著那個地方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