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發光的女孩
深夜的懿園，靜謐悠遠。
謝戎城洗過澡後，換上黑色真絲睡衣出來。他走到酒櫃前倒杯紅酒，輕握在手中，隨著腕間轉動，水晶杯內的殷紅色液體一圈圈蕩漾。
紅酒的味道清冽回甜，謝戎城淺抿口，慢慢感受由舌尖醞釀開來的美好滋味。半響，他似乎想起什麼，握著酒杯推開落地陽台的門，走了出去。
北樓的戶外陽台，延伸出來的空間很大。謝戎城走到扶欄前，微微探頭往下看了眼，果然見到宋央坐在門前，還是剛剛的姿勢。
陽台扶手的台面寬大，謝戎城放下酒杯，雙手交疊後搭在護欄邊。他一低頭，視線正對坐在門前的宋央頭頂。
「親，我都陪你聊了半天，怎麼還不開花？」
宋央撅著嘴巴，語氣無奈，「不然這樣，我給你起個暱稱吧，叫什麼呢？小曇還是曇曇？你喜歡哪個？」
四周靜悄悄的，宋央清脆的嗓音顯得尤為悅耳。
二樓陽台，謝戎城聽著樓前的說話聲，臉色漸沉。她又搞什麼把戲？對著一盆花都能表演，自娛自樂？！
「親愛的曇曇，給你唱首歌聽好不好？聽了歌你肯定開心，開心了是不是就能早點開花呀。」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呃……
宋央仰頭看眼黑沉沉的天空，尷尬的閉上嘴巴，「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今晚沒有星星，曇曇千萬不要生氣。」
「那這樣吧，咱們換個，不唱歌了。我給你講笑話？」
「咳咳。」
宋央清清喉嚨，稍微思考幾秒，然後徐徐開口。
「一天，白羊和獅子走進餐廳。老闆問：您要啥？羊說：一份套餐，謝謝。」
「老闆又問：您的獅子不餓嗎？羊說：不，謝謝。老闆不死心的又問：真的不要嗎？羊說：是的。老闆聽後還是不甘心，又問一遍：您再考慮一下，它真的不要嗎？」
「羊終於不耐煩的吼道：你認為它餓了，我還能在這兒嗎？」
宋央一口氣說完，自己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以此同時，二樓陽台。
謝戎城嘴角抽了抽，神情鄙夷。呵呵，好冷！
午夜的花圃前，寒氣逼人。宋央搓搓雙手，拿起邊上的噴水壺，對著花苞噴水，「我說曇曇啊，你這樣就很不夠義氣，聊天唱歌講笑話你都享受了，怎麼還不開花？這樣是不對的知道嗎，你是盆成熟的曇花了，應該學會自己開花。」
「……」
男人聽著她的陣陣說辭，伸手捏了捏眉心。
「唔！你快點開吧，再不開我也要撐不住了，好睏~~」
曇花依舊靜靜佇立，宋央心中有些氣餒。她哈氣連天坐在台階上，眼看也要合上眼睛。就在她迷迷糊糊的間隙，忽然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香氣。
宋央打個激靈回過神，低頭朝花盆一看，剛剛還緊閉的花苞，正在慢慢舒展，她欣喜的叫了聲，「哇塞！開了開了開了，媽呀，曇曇你終於開花了！」
說好的九點開花，結果遲到三個多小時，還真是任性。
謝戎城聽樓下一陣叫聲，隨後便安靜下來。他端著酒杯又等了一會兒，樓下還是沒動靜。他上半身微微前傾，垂眸往樓下看去。
原本坐在台階上，一直呱燥不停的宋央，此時支開畫板，手中握筆，正在畫著什麼。
相隔距離有些高，謝戎城無法看到。猶豫片刻，他轉過身，邁著兩條逆天大長腿走下樓，直接來到小樓前。
曇花開放時，花大而美，芳香撲鼻。此花的花期甚短，大概四個小時後就會凋謝。宋央半點時間不敢耽擱，迅速打開畫板，準備下筆。
挑選畫筆時，她忽然改變原本要用的油畫筆，轉而拿起鉛筆。
親眼見到曇花盛開的那個瞬間，帶給宋央的震撼極大。那一抹純淨安寧，她無法用任何色彩去表現，無論用任何色彩也都變現不出來。
所以，宋央決定，選用素描畫。
剎那間的美麗，一瞬間的永恆。她要用素描來表現，褪去所有華麗的外表，最本真的畫法，才能詮釋出這抹不平凡。
樓前亮著兩盞門燈，昏黃的光線，不算明亮。宋央支起畫板，然後擱置在自己腿上，右手握著鉛筆，勾勾勒勒移動手腕。
午夜時分，萬籟俱寂。謝戎城走到台階前，不時有沙沙的落筆聲划過耳畔。他不自覺放輕腳步，朝著台階上的人走去。
白色畫紙中，宋央每一次勾勒的線條都非常精準。或粗或細，明暗深淺，主次分明。
男人似乎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景，原地躊躇些許，然後才又上前幾步，定定站在宋央身後。
宋央神情專注的盯著畫板，整個人仿佛被隔絕在另外空間，周圍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已經與她無關。
她把全部的專注力，都用在作品中。
暖光燈下，宋央垂頭，明亮的黑眸牢牢黏著畫板。她的皮膚白皙無暇，映照在光影中，細膩的連皮膚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男人銳利的目光，從宋央臉上掃過，繼而落向她的畫板。雖然只是一副還未完成的素描畫，但那朵鮮活的，正在盛放的曇花，已經躍然紙上。
都說認真的人最美，自帶光芒。宋央全身心投入畫畫時，手中畫筆翻飛，那刻的她，周身也泛著光。
那是一種奪人眼球的光芒。
謝戎城眯了眯眼，薄唇微彎。原來除去演戲，同他較勁，她還有另外的一面。這樣的宋央，倒與張牙舞爪的她，截然不同。
呼——
大致形廓勾勒出來後，宋央終於鬆口氣。她抬眼看看盛開的曇花，準備繼續深入的時候，猛地察覺周圍的氣息不對。
宋央咻的抬頭，果然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她蹭的起身，因為動作太快，以至於發麻的雙腿來不及恢復知覺。
「啊！」宋央雙手抱住畫板，身子不可控制的往一邊栽倒。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出現，宋央眼睜睜看到男人伸出手，輕而易舉將她攬入懷裡。
直勾勾望著謝戎城那張盛世美顏，宋央徹底呆住，整個人都懵了。
幻覺？對，一定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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