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宋家私生女
立春以後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早晚溫差有些大，但懿園內養護的花草樹木極好，又有專門人精心培育，別的地方樹枝還枯枯的，這裡的枝條已經抽出新芽。
早上起來，宋央吃過早餐，便在院子裡溜達散步。她現在肚子越來越大，行動走路都有些笨拙。而且今早，她發現自己低頭看不到雙腳，彎腰的動作也幾乎不能獨立完成。
「唔。」
宋央輕笑了聲，伸手摸了摸高聳的肚皮，「小傢伙們，你們長得也太快了吧，媽媽的體重又增加了五斤。」
懷孕到現在，宋央的體重成功從兩位數增加到三位數，如今她都不敢上稱。但每個月的產檢，聽到醫生報出的體重字數，她都默默在心底淌淚。
孩子們啊，麻麻為了你們，也是拼啦！
天下所有的母親，大抵都是如此。即便每天早起，面對鏡中自己變粗的腰身，圓潤的臉蛋，臃腫的身材，卻還是甘之如飴。只要她們知道，肚子裡的寶寶正在健康成長，要她們多麼辛苦，也都心甘情願。
樹枝冒出嫩芽，一片柳綠養眼。宋央站在暖陽下，心情比起之前的沉悶，已然輕鬆不少。那天拍過雜誌封面，她和謝戎城的冰冷關係，便在悄然間化解。她也不清楚是誰先開始的，抑或他們兩人都存了同樣的心思，總之他們兩人最近都很和諧。
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宋央儘量控制自己不再去想。原來母性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從前她堅持的，計較的那些，如今她都願意為了肚子裡的寶寶，而去改變。
這幾天，她甚至都開始思考，要如何將懷上雙胞胎的事情，告訴他。只是她一開始隱瞞了，還把尉遲軒也拉下水，所以她不敢貿然說出口，生怕引起更大的誤會。
「小姐。」
阿萊由遠及近的跑過來，滿臉笑意的叫道：「宋征少爺來了。」
「小征來了？」宋央挑眉，越過阿萊的肩膀往後看去，果然見到走來的男子，高大帥氣，不是宋征是誰？
「姐！」宋征腳步匆匆的走來，上前攙扶住大肚便便的姐姐，眼底印著幾分笑意，「你這肚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宋征！」宋央惱怒的瞪大眼睛，抬手在他額前戳了下，「不許笑話你姐姐，再敢這麼說，信不信我揍你？」
聽到她的話，宋征單手扶著下巴，眯了眼睛笑了笑，「姐，我倒是不懷疑你的身手，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恐怕揍不到我吧？」
「你這小子，找打是不是？」宋央怒急，伸手往他肩膀捶打過去。宋征笑嘻嘻站在原地沒動，任由姐姐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
當然，宋央落下的拳頭沒有用力，而宋征也有心逗弄姐姐，兩人玩玩鬧鬧，氣氛一下子就變的歡快起來。
北樓，客廳。
宋征將帶來的大包小包依次打開，「姐，這是你愛吃的海參，爺爺特別讓人從外地捎來的。還有這些嬰兒用品，都是我買的，你看看怎麼樣？」
聽到弟弟的話，宋央立刻放下手裡的水果，伸頭往他拎著的袋子裡一看，頓時傻了眼。
籃球、網球、羽毛球，還有足球和滑冰鞋。宋央瞠目結舌的瞪著他，「你說這些東西是嬰兒用品？」
「對啊。」宋征點點頭，轉而坐到宋央身邊，頗為耐心的開口，「你看啊，將來等小外甥出生，他一定要從這些運動項目里選一項，到時候我親自教他。」
「呵呵呵。」宋央冷笑聲，鄙夷的看眼宋征，「他出生只會喝奶，不會打球。」
「額……」宋征愣了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雖然吧，我這些東西買的早了點，但是姐，你要和姐夫早點培養才行，咱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宋央再度撇撇嘴，這個起跑線，他們可不敢爭！
「好了，放著吧。」宋央繼續吃水果，明擺著一臉嫌棄的樣子。
宋征不服氣的翹著二郎腿，道：「你們女人就是沒有遠見，不信你問姐夫，他肯定說我的東西買的好。」
「這個家，我說了算。」
宋央下意識回了句，宋征眨了眨眼，問她，「真的？」
「咳咳。」宋央撅起嘴巴，手掌在高聳的腹部輕撫。這話說的挺沒底氣，不過目前為止，她好像真的可以說了算哦。
眼見宋央氣色不錯，精神也不錯，宋征不禁鬆口氣。前些日子他來看宋央的時候，見她鬱鬱寡歡，臉色也不好看。當時他追問過好久，但姐姐一直不肯多說，他還以為姐姐被謝家人欺負了呢。
「你最近胖了點。」宋央塞給弟弟一塊蘋果，盯著他的全身上下打量。
「我這是肌肉。」宋征蜷起手臂，在宋央面前顯擺了下，「姐，你弟是不是特別帥？」
噗！
宋央差點笑噴，可還是忍不住點頭，「嗯，姐從來沒懷疑過你的顏值。」
雖說宋征從小就被宋央欺負，但每次她動手，從來不碰他的臉，畢竟弟弟這張臉挺帥，完全不輸小鮮肉。
「姐夫呢？」宋征咬著蘋果，含糊的問了句。
「上班。」宋央上半身靠在椅子裡，如實回答。
「你和姐夫，前段時間是不是吵架了啊？」宋征又問了句。
宋央怔了怔，臉色有些不自然，「沒有。」
姐姐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緊張不安，宋征距離近，自然看的也清楚。他蹙了蹙眉，心底泛起一絲疑惑。
「要不要喝果汁。」宋央挽唇笑了笑，想要化解不自然的氣氛。
宋征應了聲，剛要回答，不想宋央的手機卻響起來。她看眼號碼，立刻接通，「爺爺。」
「央央啊，小征有沒有把補品給你帶去？」
「帶了。」
宋老爺子似乎不放心，非要親自詢問孫子。宋央無奈，只得把手機丟給弟弟，自己扶著腰站起身，走向廚房，去榨果汁。
「爺爺，海參我帶了，燕窩也有。」宋征握著電話，他都已經這麼大了，家裡人還是把他當做孩子，他無論做什麼，他們都不放心。
須臾，宋老爺子放心的掛斷電話。宋征握著手機，正準備放下時，無意中看到微信頁面有消息提示。
宋征手指滑動太快，無意中就把微信點開。但他沒仔細看，即將退出時，眼睛滑到列表下面的什麼消息。
有關沈妍這個名字，宋征知道，也清楚她與謝家的特殊關係。原本他並沒當回事，可看到沈妍發給姐姐的那張照片時，他瞬間瞪大眼睛。
謝戎城和沈妍？！
不多時候，宋央端著鮮榨橙汁出來，放在宋征面前，「諾，你愛喝的橙汁。」
這幾天，宋央食慾不太好，每天也都靠著鮮榨橙汁補充營養。她捧著杯子喝了一大口，卻發現弟弟動也沒動。
「怎麼了？」
宋征抬起頭，目光直勾勾望著她，「姐夫對你好嗎？」
「……挺好的啊。」宋央狐疑的應了聲。
垂在身側的雙手倏然收緊，宋征抿起唇，臉色變的沉寂。難怪姐姐之前情緒一直不好，整天悶悶不樂的模樣，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宋征深吸口氣，「姐，你用不著瞞著我。」
「我……瞞你什麼？」
眼見宋央一臉不安，宋征立刻收斂起心底的努力，重新調整好表情，「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你是我姐，有事不要瞞著我。」
「小征。」宋央輕嘆口氣，語重心長看著他，道：「前段時間我的心情確實不太好，不過現在……」
她低頭看眼高高聳起的肚子，驀然一笑，「現在我沒事了，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看著姐姐這副模樣，宋征更覺的心疼。他不要姐姐因為孩子而忍氣吞聲，更不能看著姐姐被人欺負！
「我走了。」宋征忽然出聲，怒氣沖沖的轉過身，大步離開。
「小征！」宋央緊跟在後面追了兩步，卻見他腳步飛快的跑了出去。
這小子，又是鬧什麼？
宋央搖搖頭，只以為他又不高興耍脾氣，並沒多想。剛好阿萊走出廚房，將燉好的補品端來，她也就沒在計較，回身坐到餐桌前，將雞湯喝了。
臨近傍晚，謝戎城準時回到懿園。宋央站在門前，見他進門，立刻走上前，「今天小征有找過你嗎？」
「沒。」謝戎城挑了挑眉，「怎麼，他有事？」
宋央撇撇嘴，「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
此刻，手機恰好響了兩聲。宋央滑開屏幕，看到是宋徵發來的消息。
宋征：我剛去打籃球，有事？
看到弟弟的回覆，宋央明顯鬆口氣。她瞬間展顏，轉而挽起身邊男人的胳膊，「走吧，吃飯了。」
「好。」謝戎城見她神色如常，便沒多問，兩人一起走向餐廳。
晚間，宋央懶洋洋躺在床上，按時看胎教的書籍。她聽著舒緩的音樂，整個人放鬆下來，隱隱有了睡意。
不多時候，宋央只覺有什麼靠近。等她咻的睜開眼睛時，眼前卻出現一張放大的盛世美顏。
「你……」宋央動了動嘴，卻見男人坐在床邊，含笑望著她，「困了？」
「嗯，有點。」對於自己最近的作息時間，宋央深表無奈。她每天都要睡十五六個小時，可還覺的睡不夠。
謝戎城彎起唇，伸手將她的腿拉起，轉而放到自己腿上。隨後他挽起袖口，手指頗具技巧的一下下為她的的雙腿按摩。
宋央先是怔住，回過神後立刻被這個男人驚呆。天哪，堂堂謝家六爺，那麼舉世無雙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在為她按摩。
天哪，謝戎城長這麼大，恐怕還沒做過如此伺候人的事情吧？！
「你在做什麼？」
男人目光低垂，盯著宋央微微有些浮腫的小腿，眼神疼惜，「每天是不是都很辛苦？」
宋央眨了眨眼，滿臉即為人母的喜悅，「也不會啦，雖然比以前確實不太方便，但為了寶寶，我都可以忍受。」
「央央。」謝戎城抬起臉，黑沉的眼眸與她相對，「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宋央抿了抿唇，垂眸的視線略有暗色。以前常聽老人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她那時候並不認同，總覺的事事都必須分出個對錯。可如今，她自己深陷在婚姻中，忽然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其實很多時候，有些事真的不可以太計較。雖然謝戎城之前的行為，令她很生氣很怨恨，但這些日子以來，尤其是懷孕後，她突然就不想再去計較。
「謝戎城，我已經不生氣了。」宋央眼睛沒有看他，臉色微微有些緊張。
聽到她的話，謝戎城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他張開手臂將宋央擁入懷裡，掌心在她後背輕拍，「那晚我和沈妍，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宋央下巴靠在他的肩頭，翹長的睫毛顫了下。許久，她低低應了聲，「嗯。」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宋央的這聲嗯，代表對他的信任。謝戎城心臟的位置一陣緊縮，抱住她的雙臂用力收攏，「央央，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你相信我就好，知道嗎？」
宋央紅唇彎了彎，扭著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知道了。」
臥室一片靜謐，宋央困意深深，依偎在他的懷裡，無限安穩。她不想再去糾結那些事情，也不想再想起什麼沈妍。即便知道，這男人依舊有所隱瞞，但她卻忽然釋懷，不想繼續鑽牛角尖。
若是真的有什麼秘密，那她寧願等到水落石出的那天。更何況，她也有事情隱瞞了他，她還沒找到好的時機去說出真像呢。
晚上，沈妍拎著皮包走出電梯，剛要轉彎，突然看到幾個男人沖向她家大門。
咚咚咚！
「喂！開門！」
前方幾個男人面目陌生，沈妍立刻收回腳步，整個人躲進邊上的安全通道內。
「宋征少爺，姓沈的那女人不在家！」
身材魁梧的硬漢走上前，五官粗狂，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他看眼緊閉的大門，道：「這女人家裡黑著燈，裡面也沒動靜，應該是沒有在家。」
宋征眯了眯眼，「那要怎麼找到她？」
男人低低笑了聲，一臉得意的彎起唇，道：「您放心吧，她是跳芭蕾舞的，咱們明天一早去劇院，肯定能抓到她，為您出口氣！膽敢欺負咱們六少奶奶，絕對不能輕饒這臭女人！」
幾名壯漢口氣很沖，沈妍偷瞥了眼，然後又藏起來。她見過宋征，在謝戎城的婚禮上。
不多時候，他們大概真的找不到人，氣哼哼走進電梯，並且揚言一定要抓住沈妍，並且好好教訓她！
半響，確定走廊內再也沒有危險時，沈妍才敢從安全通道出來。她拎著皮包走到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立刻將門反鎖。
屋子裡漆黑一片，什麼都光亮都沒有。
沈妍不敢貿然開燈，她打開皮包，取出手機，只能藉助手機電筒的那點光亮，為自己壯膽。
四周寂靜無聲，沈妍驚恐的咽了咽口水，慢慢從沙發里站起來，一點點望向窗邊。
須臾，沈妍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往樓下看了眼，果然見有人在把守。
剛剛那幾名大漢並沒有離開，而是分別站在樓下不同方位，還在等她。那些男人面目猙獰，明顯來著不善。沈妍嚇的白了臉，縮著肩膀又跑回沙發，脫了鞋子，雙手抱住雙腿，整個人蜷縮的躲到沙發里，瑟瑟發抖。
為什麼宋征帶人來找她？
難道宋央和她弟弟說了什麼嗎？
唔。
沈妍緊緊咬著唇，臉色慘白如紙。如今她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甚至連求助的人都沒有。與謝戎城徹底撕破臉後，她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
心底某處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她忽然伸手抱住腦袋，整張臉壓在沙發里，隱隱哭出聲。
這一整晚，沈妍都沒敢開燈，生怕被人發覺，過的提心弔膽，心力交瘁。
翌日早上，黑色轎車停在一家私立醫院門前。司機將車門打開，阿萊攙扶著宋央，緩緩下了車。
「小姐，慢點。」
今早謝戎城有個重要會議，不得不出席。宋央順水推舟讓他先去忙工作，反正她只是例行產檢，如果有他陪伴，她反而還要擔心檢查的結果被他發現。
有關孩子的事情，她打算找個時間，好好與他溝通一下。
孕檢在三樓，宋央按照流程檢查過，時間並沒耽誤太久。更何況，她每次來檢查，尉遲軒都會為她安排妥善。
不久，宋央檢查結束，又在阿萊的陪同下離開。她們坐電梯到一樓，阿萊拿著藥單子需要去取一些孕婦服用的鈣片和微量元素。
「小姐，等我一下。」阿萊將宋央帶到休息區，她要去排隊領藥。
宋央應了聲，坐了一會兒又站起身。這裡空氣不太好，她慢慢走到門前，呼吸下新鮮空氣。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宋央轉過身，看到走來的人時，立刻怔住。
「六少奶奶。」蔣怡穿件黑色長裙，臉頰染著淡淡的笑容。
宋央下意識往後推開兩步，伸手護住肚子，「你為什麼在這裡？」
「來看手啊！」蔣怡毫不避諱的抬起右手，在她面前擺了擺，「看到沒？它再也不能畫畫了。」
蔣怡的右手看似沒有外傷，但手指卻使不出力氣。宋央斂下眉，道：「在你對墨炎做過那些事情後，你不覺得，這是上天對你的懲罰嗎？」
「懲罰？」蔣怡彎起紅唇，不可抑制的笑起來，「懲罰嗎？哈哈哈……」
她的笑聲太過詭異，宋央警惕的往後躲開，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
不遠處，阿萊已經取了藥，正往這邊走來。宋央微微鬆口氣，神色鎮定。
「宋央。」
對面的女人再度開口，宋央挑眉看過去，只見蔣怡眼底的神色寒意深深，「你搶走了謝戎城，毀了我的夢想，你就不應該有懲罰嗎？」
「如果真的有懲罰，那麼你的懲罰也要到了。」蔣怡緩緩勾了下唇，丟下這句話就走遠。
須臾，阿萊找到宋央，見她定定望著某處，正在發呆，「小姐看什麼呢？」
「沒什麼。」宋央收回目光，拉起阿萊離開。
轟隆隆——
窗外一陣驚雷，霎時驚醒床上熟睡的女子。宋央擁著被子坐起身，整個人還沉浸在剛剛的噩夢中。
窗外陰雲密布，顯然有場暴雨即將到來。宋央看眼身邊，謝戎城早上起的很早，這會兒已經不在。
「阿萊。」宋央叫了聲，但沒等到人。她口渴的厲害，只好掀開被子下床，自己去倒水。
北樓的客廳內，空無一人。宋央下了樓，剛剛倒了杯水，就看到阿萊哭著跑回來。
「你去哪裡了？」
阿萊驚訝的轉過身，來不及擦乾的眼淚，清晰落入宋央眼中，「怎麼了？」
眼見宋央走來，阿萊本能的就要離開，卻被她擋住去路。
「給我。」宋央直勾勾盯著阿萊攥著的手機。
猶豫了下，阿萊才伸出手。
似乎有某種預感般，宋央深吸口氣，一點點低下頭。
網上頭條新聞的熱搜明顯，謝家六少奶奶不堪身世曝光，宋家千金原是私生女，生父不明。
吧嗒！
手機倏然掉落，宋央臉色刷的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