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厲害的對手
午休時，宋央坐在辦公室，吹著冷風吃愛心午餐，心情無比舒暢。
自從搬到江邊的工作室，午餐就、下午茶，隔三差五謝戎城都會安排人送來。工作室其他同事連帶都跟著沾光，不少小姑娘都說，六爺對六少奶奶簡直太寵了，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蹭吃蹭喝不說，蹭的還都是五星級大廚的手藝，也太幸福了吧！
免去頂著大太陽排隊買飯的辛苦，工作室眾人一個個都享受的合著果汁，吃著米其林三星水平的精緻菜餚。大家除了對宋央格外照顧，也都感覺自己這小日子過的飛起來了。
如今午休，竟然連丹尼老師都留下和大家一起吃喝，可見謝戎城派人送來的飯菜有多可口。每當這種時候，宋央雖然嘴上不說，可心底卻有種特別的小驕傲，小甜蜜。
原本她不希望謝戎城每天這樣派人送吃送喝，覺的太過高調。可現在見大家吃的開心，她也就默許了這種行為。
哎，其實她家謝霸霸很暖啊！
微信消息不停有回覆，宋央正在同雷易閒聊。這二貨最近被母上大人逼迫，死活要給他安排相親。
雷易：六嫂，救命啊！
噗！
宋央看他發來的爆哭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唇。她彎起唇，故意逗他。
「救什麼救啊？相親多好的事情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人嫁了吧。」
「呸呸呸！你才老大不小呢？小爺正是二八好年華，還沒好好享受人生呢，我才不要走進婚姻的墳墓。」
「胡說？誰說婚姻是墳墓的？你看看我，最近小日子過的不知道多舒服呢。」
「六嫂，不許秀恩愛！」
聽到秀恩愛兩個字，宋央狡黠的笑了笑，隨手把她正在吃的午飯拍了兩張照片，直接丟給雷易。
片刻，雷易發來十幾個大哭的表情。
「檸檬樹上，檸檬果。」
「檸檬樹下，你和我。」
噗嗤！
宋央忍俊不禁，差點笑噴。和這二貨聊天太好玩了，笑的她又能多吃一碗飯。
好友名單中有個人的頭像沉了下去，宋央點開唐遇的微信，隨便發了條語音，「唐唐，你吃飯了嗎？我今天中午吃紅燒肉，可好吃了。」
不多時候，唐遇回復了消息。宋央點開語音，聽到她的聲音沙啞，還一直在咳嗽。
「你生病了嗎？」宋央蹙眉，關心的問。
唐遇似乎很不舒服，只給她回個困的表情，然後就沒了下文。
須臾，宋央迅速將午飯吃完，很快拿著包離開工作室。附近有家超市，她先去買了些水果牛奶，又在一家餐廳打包了些清淡的粥和小菜。
不多時候，宋央趕到唐遇的公寓，拿出之前她的那套鑰匙，直接打開門進去。
「唐唐。」客廳中沒有人，茶几上散落著幾個外賣盒子，有些雜亂。
宋央把手裡的東西拿進廚房，出來後直接走到臥室門前。
臥室里掛著窗簾，光線昏暗。床頭燈還開著，唐遇躺在床上，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
「唐唐。」宋央走到床邊，彎腰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溫度果然有點熱，「你發燒了。」
「唔。」躺在床上的人聽到聲音，這才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看向來人，「央央啊，你怎麼來了？」
「你生病怎麼不告訴我？」宋央拿起床頭的溫度計，給她測體溫，「生病了還吃外賣？」
「咳咳。」唐遇一陣咳嗽，宋央急忙倒了杯水遞給她，並且扶著她坐起來，把水給她餵下去。
「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唐遇喝了水好些，伸手指了下床頭的藥袋，「我去看過醫生了，也開了藥。」
宋央拿出體溫計，看她只有些低燒，這才微微鬆口氣。她從藥袋裡拿出藥，按照說明給她一一服下。
「躺好。」
「哦。」
宋央坐在床邊，看著好友憔悴的臉頰，一個勁皺眉，「你不是感冒嗎？怎麼人瘦了這麼多？」
自從結婚搬回懿園，宋央出入並不太方便。最近這些日子，她和唐遇只通過電話和微信，倒是一直沒有見過面。這丫頭氣色不好，人好像瘦了一圈。
「我沒事。」唐遇努力擠出一抹笑，「瘦點不是更好看嗎？」
「少胡說吧。」宋央拉高被子給她蓋好，道：「肚子餓嗎？想不想吃粥？」
「不餓，」唐遇搖搖頭，「我想睡一會兒。」
「好，我在外面呆著，有需要叫我。」
唐遇拉住宋央的手腕，「你不要上班嗎？」
「你都病成這樣了，我當然要照顧你啊。」
眼見宋央當仁不讓的模樣，唐遇暖心的笑了笑，「謝謝親愛的。」
「好了，吃過藥好好睡一覺。」宋央伸手關了床頭燈，眼見唐遇閉上眼睛才離開。
關上臥室門，宋央來到客廳，眼見四處亂糟糟的雜物，不禁搖搖頭。這丫頭哪裡都好，就是生活沒規律，也不太講究清潔。
打開客廳的玻璃窗，宋央先讓屋子通風，然後挽起袖子，開始清理打掃衛生。茶几上放著一堆吃過的外賣盒子，她找來垃圾袋，一樣樣收拾好裝進去。緊接著，她又清理了地板，沙發，還有客廳的角落，好像衛生大掃除似的，全部打掃乾淨。
不多時候，原本雜亂無章的客廳，被打掃的整齊清新。宋央再度來到廚房，將冰箱內過期變質的食材丟掉，換上她新買的水果牛奶，已經新鮮的蔬菜。
好在這套房子面積只有一百多，並非豪宅，但即便如此，宋央全部收拾好也用了兩個多小時。她拿了罐冰鎮橙汁，走到客廳的沙發里坐下，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去給唐遇加熱下白粥，叫她起床吃東西。
客廳的茶几下，似乎還有什麼沒有打掃乾淨。宋央彎下腰，把手伸到茶几下面，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個筆記本。
擦乾淨手，宋央出於好奇，隨手翻開筆記本。她原本沒打算細看，可翻看裡面的紙頁後，那裡面真的有唐遇手寫的日記，還有男人的照片。
看到男人照片的那刻，宋央猛地張大嘴巴，腦袋有些空白。霍行止那張臉辨識度太高，即便有些照片看上去已經很久，記載的是他年少時的模樣，但還是可以令人第一眼就認出來。
霍行止？！
宋央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起，一瞬間好像想明白很多事情。原來唐遇心中的男神，壓根就不是謝戎城，而是霍行止吧。
所以這些年，唐遇偷偷藏在心裡的男人，也是霍行止！
女孩的字跡從青澀到成熟，宋央只看了前面幾頁，並沒有繼續深入。她合上手中的日記本，明亮的黑眸不禁沉了沉。
吧嗒——
臥室門此時正好打開，唐遇披頭散髮，揉著眼睛走出來，說話聲還有些悶悶的，「親愛的，我肚子餓了，有沒有吃……」
不等唐遇說完，她就看到宋央面前那本日記。她倏然停住嘴巴，怔怔望向對面的好友，臉色刷的一變。
大概二十分鐘後，宋央將加熱的白粥小菜擺好，又把餐具放在茶几上，「吃吧。」
「哦。」唐遇低著頭，拿起勺子喝粥，全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這會兒唐遇的溫度已經退下來，不再發燒。宋央倒了杯水坐在邊上，臉色沉沉，一直盯著她吃粥，卻也沒有半句話。
氣氛莫名緊張到極點。
不久，唐遇將一碗白粥吃光，主動將碗筷拿進廚房，回來時自己也倒了杯水，乖乖坐在宋央對面，一副等待被審問的模樣。
「說吧。」宋央斂眉，喝了口水，神色依舊不佳。
唐遇抿著唇，雙手緊緊握住手心的杯子，聲音很低，「我，那個……」
「現在還要瞞著我嗎？」宋央嘆口氣，道：「唐遇，我們是好朋友，我希望有什麼問題都能和你一起分擔。」
「央央，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聽你的心裡話。」
唐遇眼睛盯著地面，這兩天情緒沮喪極了。其實她早就想找宋央攤牌，可是最近好友新婚，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宋央的心情。
「我……」
唐遇動了動嘴，似乎鼓足勇氣般，再次開口，「我喜歡的人是霍行止。」
果然是霍行止！
宋央微微合上眼睛，「唐遇，你不知道霍行止是什麼人嗎？」
聞言，唐遇握著杯子的五指再度收緊，「其實我很早就認識他了，只不過他早就把我忘記了。這些年我尋找各種機會想要接近他，希望他還能記得我，可後來我發現，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別說霍行止身邊有個年雪，就算沒有年雪，他身邊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他不可能記得我，他壓根就不可能記得我！」
「既然你明白，為什麼還要犯傻？」宋央放下水杯，轉身坐到她的身邊，「唐唐，霍行止和你不合適，你們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從很小我就知道了。」唐遇自嘲的勾了勾唇，道：「那年唐江湖賺了一大筆錢，我們買了市中心的別墅，沒想到鄰居竟然是霍家。那一年我五歲，胖乎乎像個傻妞，每天都纏著隔壁的小哥哥玩，可是小哥哥一直都不想和我一起玩，他只喜歡又瘦又梳著麻花辮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就是年雪，從小到大，她都那麼漂亮，那麼可愛。再後來沒多久，霍家和年家都搬走了。霍家在新城的地位日益壯大，四大豪門的門檻越來越高，霍家住的房子，再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了。雖然我哭著求過我爸爸很多次，但爸爸告訴我，上流社會的圈子有些時候不是只要錢就可以的，比如家世，比如根基，而這些，我們唐家都沒有。」
「所以對霍行止，我不是一時衝動，或者頭腦發熱。」唐遇抬起臉，目光堅定地望著身邊的好友，徹底坦言，「我真的很喜歡他，喜歡了他很多很多年。」
「……」
宋央紅唇緊抿，倏然有些失聲。她千想萬想，可到底沒有想過，唐遇與霍行止是自幼相識。這些年的感情積壓在唐遇心中，必然不是一時半刻的感覺。她無法想像，這個傻丫頭把對於霍行止的心思揣在心底多年，一定很壓抑辛苦。
「唐唐……」宋央忍不住心軟，輕輕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傻丫頭，你和霍行止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他有未婚妻，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唐遇忽然笑了聲，只不過笑著笑著眼底便閃過淚花，「可我就是不想死心，我不甘心，我想試一試。」
「那你嘗試的結果如何？」宋央終於明白過來，難怪唐遇忽然間會生病，想來是她和霍行止之間發生過什麼吧。
「有點糟糕。」唐遇慘笑著，卻在宋央犀利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不，是很糟糕。央央，我是不是真的很讓人討厭？」
「沒有，你很好，好的不能再好！」宋央一把將她抱入懷裡，柔聲安慰，「不要胡思亂想，既然這是你多年的心愿，而你也嘗試過了，失敗就要放棄，知道嗎？」
宋央拿起紙巾，輕輕抹去唐遇眼角的淚水，道：「唐唐，趁著現在你還能回頭，絕對不可以再執迷不悟了。」
還能回頭？
唐遇念著這四個字，想起那晚霍行止對她說過的每一句無情的話，心尖再度抽痛起來。十幾年的念想，她真的可以回頭嗎？
傍晚，宋央走出公寓大門，一眼就看到路邊的黑色轎車。
司機恭敬地站在車前，等到宋央上車後才關門。
「怎麼了？」車后座，謝戎城發覺身邊的人情緒不對。
宋央撇撇嘴，有些無精打采，「唐唐生病了，身體不舒服。」
「嚴重嗎？」
「還好，已經退燒了。」
男人挑眉看眼宋央失落的表情，不禁伸手將她圈入懷裡，「不是說已經退燒了嗎？需要擔心成這樣？」
這話隱約透著一股酸意，宋央無奈的仰起臉，伸手戳了戳男人好看的下巴，「謝戎城，你好無聊啊，唐遇的醋也吃？」
男人抿起唇，低聲吩咐司機開車。
須臾，宋央靠在他的肩頭，情緒依舊有些低沉。她腦袋裡一直想著唐遇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沒底。其實唐遇這丫頭平時大大咧咧，可關鍵時候，她很有自己的主見。
對於霍行止的感情，只怕她沒那麼容易放下。
黑色轎車一路回到懿園，司機將車停在北樓前，謝戎城牽著身邊的人進了門。傭人看到他們回來，立刻去準備晚飯。
「很累？」謝戎城脫掉西裝外套，牽過宋央坐在他的身邊。
宋央耷拉著腦袋，神色蔫蔫的，「還好吧。」
頓了下，她好像想起什麼，問道：「霍行止是不是要訂婚了？」
「嗯。」謝戎城對於她忽然關心好友的事情有些驚訝，「霍家和年家是世交，兩家的婚事早些年就定下來了，這次訂婚儀式很盛大，定在下周舉行。」
聞言，宋央應了聲，沒有再說。這會兒，她倒是希望，霍行止和年雪早早結婚，這樣唐遇才能徹底放下，也能死心！
男人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他看眼來電號碼，微微猶豫了下，才把電話接通，「餵。」
「六哥。」
沈妍的聲音清脆，透過話筒都能傳出來。宋央距離身邊的男人很近，自然可以聽到她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
須臾，謝戎城掛斷電話，臉色微沉。
宋央撇撇嘴，用手指戳了下男人的手臂，「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謝戎城聽到她的話，緊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
大概四十分鐘後，男人將車停在公寓樓下。他側過身，緊緊牽著身邊人的手，兩人一起上了樓。
叮咚——
門鈴聲響，大概過了一會兒，門內才有動靜傳來。
吧嗒！
門內的人將房門打開，出現的是一張精心裝扮過的面容。沈妍握著門把，巧笑盈盈抬起頭，卻在看清門外的人後，瞬間張大嘴巴。
「六哥……」
男人單手插兜，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著，「你的腿不是還能走路嗎？」
沈妍臉色刷的一變，立刻尷尬的笑了笑，「剛剛腿很疼，我噴過藥，這會兒才好一點了。」
話落，她將大門打開，往後退開兩步，「六嫂，你也來了，請進。」
「謝謝。」宋央挽著身邊男人的手臂，並沒有迴避，而是拉著謝戎城直接進來。
沈妍的房子面積不算大，但收拾的還算整潔。宋央第一來，自然要好好看下，她沿著房子轉了整圈，臉上始終笑意連連。
「喝點茶吧。」沈妍跑了兩杯茶出來，放在茶几上。
男人坐在沙發里，銳利的目光盯著沈妍左邊膝蓋，眸色漸沉，「如果你的舊傷總是複雜，建議你住院治療吧。」
「六哥，我下月還有演出，不能住院。」沈妍坐在沙發另外一邊，雙手用力揪住。她做夢也沒想到，今晚給謝戎城打電話求助，宋央竟然和他一起出現。
「既然不能住院，那沈小姐應該找的不是醫生嗎？」宋央淡淡彎起唇，語氣聽似關心，實則透著一股別的意味。
謝戎城斂下眉，忽然有點想笑。她這是吃醋了吧？！
「剛剛我一時有點慌，所以就給六哥打了電話，是我習慣了。」
習慣？
宋央聽到這兩個字，臉色瞬間沉下來，「那沈小姐的習慣應該改一改了，以後身體不舒服記得打急救電話，專業的醫生護士才能對你有幫助。」
「……」
宋央句句話犀利，愣是噎的沈妍無話可說。她只能低著頭，緊緊咬住下唇，心底的怒火翻湧起來。
「老公。」
宋央看眼茶几上的杯子，莞爾一笑，伸手指向那邊廚房的位置，道：「我晚上不習慣喝茶，可以給我換杯白開水嗎？」
男人偏過頭，眼神寵溺的朝她笑了笑，「好。」
隨後男人站起身，拿起茶杯，徑直走向廚房。
客廳的沙發里，轉眼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宋央嘴角的笑容漸收，眼神冷冷的望向對面的人，「沈小姐這招，似乎不太高明啊。」
頓了下，她勾了勾唇，道：「你和謝戎城曾經是兄妹，自然有過深厚的感情。但那都是小時候的情分，還請沈小姐不要誤會他，也不要誤會自己。」
客廳內光線明亮，印出宋央一張五官精緻的小臉。沈妍仰頭盯著她的眼睛，冷聲道：「我沒有誤會，我和六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一直都很好。」
「嗯。」宋央點頭，繼而笑起來，「既然你知道，他對你很好，那你就應該珍惜這份好。謝戎城是個很敏感的男人，這些年你小心翼翼，處心積慮接近他，卻又不敢直白的對他說，不也是害怕他會生氣嗎？」
「我……」沈妍猛然被人擊中什麼，妝容精緻的臉頰刷的一白。
「所以啊，沈小姐要懂得珍惜。」宋央抿起唇，淡淡笑道：「哦對了，我有件事也要告訴沈小姐。咖喱被我養的很好，如今咖喱也有了愛人，每天都生活的很開心，很愜意。如果我是沈小姐，就會好自為之，不再妄想。」
妄想？！沈妍聽到這兩個字，心頭火起。
廚房那邊有腳步聲傳來，宋央含笑站起身，在男人出現的那刻，立刻迎上去，「老公，我肚子餓了，我們走吧。」
謝戎城看眼手裡的水杯，轉而放到茶几上，又把目光落向沈妍，「你的腿，沒事了吧？」
「沒事，好多了。」沈妍白著臉，不敢抬頭。
聞言，男人點了點頭，牽過宋央的手握在掌心，道：「你休息吧，我們走了。」
前方大門傳來一聲響，沈妍呆呆坐在沙發里，眼見那對男女離開的身影，垂在身側的雙手倏然緊握成拳。
好個宋央，果然是個厲害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