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要耐心要溫柔!要耐心要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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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要耐心要溫柔!要耐心要溫柔!……
蘇喬漠漠:「用不著你假好心!」
「誰好心了?我是怕你一不小心出了事,我這醫藥、工傷找誰去?」
蘇喬氣結,咣地掛了手機。
霍燕庭更來火,這女人,什麼時候脾氣變這麼大了?
「要耐心要溫柔!要耐心要溫柔!……」他念叨著肖君蓮傳授過的哄女人真言,壓制一點就燃的火氣。
「小潘,把玻璃門打開,蘇小姐馬上到!」霍燕庭下床,走到門口將玻璃門控制在敞開狀態,叮囑道。
「好的,先生!」
對鏡,霍燕庭抬手把整齊的濃密短髮翻攪得眼鳥窩似的,摸了摸略微冒出下頜的胡茬,滿意地一笑,重新躺回到大床中央去。
蘇喬踩著高跟鞋進來,站在床前,居高而下,看到的就是鬍子邋遢、短髮凌亂、面容憔悴的男人。
他緩緩睜開眼,啞聲:「來了?」
蘇喬眉頭緊鎖,嗯了一聲,咬咬唇問:「還好吧?」
「不好,尤其是下面,一點力氣都沒有。」霍燕庭愁著俊顏。
本看著他這幅頹然樣子,心裡好不容易產生的一點擔憂瞬間消失,她冷笑:「是啊,我踢傷的嘛,說吧,具體要賠償多少?」
霍燕庭微微眯著眸,對她伸出手:「扶我起來!」
蘇喬不僅沒伸手,反而更退一步:「你是病人,還是別起來了,就這樣談吧。」
霍燕庭暗暗咬牙,自己扶床坐起來,拉過高枕墊在背後,沒好氣地睨著她:「我覺得,我們還是改變下賠償方案,你蘇喬的身家幾斤幾兩,我比你自己還清楚,不管哪一項你都承擔不起,我自認倒霉也不指望了,這樣吧,在我住院期間,你來當我的特護,我就不請別的特護了。如果護理得好照顧得用心,我讓黎越去法院駁回訴訟。」
蘇喬想起來之前趙均說過的話,現在又看著一向意氣風的男人,此刻憔悴得不成樣,心裡微軟,但語氣和態度都還是冰硬的:「要住多久醫院?」
霍燕庭看她沒有強烈反對,心裡高興,唇線不自覺微微勾起,卻還裝腔作勢挺為難的樣子:「具體多久,醫生還沒說,我下次會記得問他。」
蘇喬沉吟了下,抬眸道:「那好,我們定個時間吧。」
他劍眉微揚:「你不知道特護的定義?」
「我會照顧你的一日三餐,但是具體時間還是確定下來比較好,畢竟我還有工作,而且還要接送孩子。」
霍燕庭眸光轉向窗外,皺起眉頭似無意地問:「這段時間孩子就不能讓你丈夫去接送嗎?」
蘇喬抿了抿唇,冷淡地回答:「不能!」
他倏地回眸,緊盯著著她,脫口而也:「為什麼?」
「我家裡的事沒必要告訴您吧?」
霍燕庭難得的八卦十足:「你和他之間出了什麼事嗎?聽說這次回國Evan都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蘇喬忍無可忍:「霍先生!」
「嚇我一跳!」霍燕庭瞪她,「幹嘛突然這麼大聲?」
蘇喬沉默,臉色變得很難看。
霍燕庭看著她這樣,訕訕收回滿腹的不滿,他現在還沒有資格,他要求不了她更多,唯有想盡一切辦法地多看到她,多跟她相處在一起,他才能感覺其實這個陰暗的世界還是有一絲美好的。
這於他來說,僅有的一絲美好,他捨不得放開,即使豁出命去,他也要牢牢握住這時的哪怕一秒。
他放柔聲調:「公園的設計圖你不是早已經完成?剩下的工作交給君蓮你儘管放心,他在這方面的能力還是有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把寰宇交給天性貪玩的他,建築是他生命中少有的一項興趣,他會做得很好,這段時間你做好我的特護就行,接送孩子我也會交會趙均,他女兒不是和九九同校嗎?我會讓醫院另外安排一套房,你和九九最近就住在這裡,我有事也好直接找你。」
「公園的設計圖紙還有許多需要根據現場條件修改的地方,我怎麼有不管?」蘇喬冷靜駁道,「再說了,即使做特護也沒必要住到醫院來吧?我說了,我至多負責你的一日三餐!」
霍燕庭抓了抓打亂的短髮,一再克制了又克制騰騰升起的脾氣,耐性十足地哀求的神色:「這裡太孤單了,讓九九陪我一段,我只要稍微好轉,就不會再讓你負責。」
蘇喬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還是五年前動不動就大發脾氣的霍燕庭嗎?
他突然這樣一變性,她本來作好的冷硬應對方案,卻成了撞進棉花里的拳頭,一點成就感都感受不到。
「你知道,下面是一方面,我心臟還有些問題。」他加深可憐角色的扮演。
蘇喬情不禁平和了語氣:「我會去諮詢你的主治醫生,確認一下具體住院期限。」
轉身,她往玻璃門走去。
因為趙均的解釋,她甚至沒有拿霍燕楠來威脅他。
更何況,趙均還說,他們兩人正是進行離婚協商,也許,這正是他此刻改變性子的原因吧,畢竟,對於一個離過兩次婚,現在還身有缺失的男人來說,人生的變故確實太大太殘酷。
霍燕庭仰頭,看向天花板,菲薄的唇邊綻開最愉快的笑容。
肖君蓮那傢伙,對女人果真有一套!
早知道軟比硬好用,他又何至於錯失掉五年的時間?
拿起手機,他給第一醫院現任院長打招呼。
這個住院期,最好遙遙無期!
「現在還是觀察期?」蘇喬皺眉,「那到底需要住多久?」
負責霍燕庭的專家醫師耐心地解釋道:「他下面那方面是年久遺留下來的固疾,最主要原因是五年前那次刀傷,刺傷了神經,致使他這方面功能反應遲鈍,這種神經方面的問題,有可能一朝一夕就好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喚醒知覺,另外心臟方面,就更不好說了。」
蘇喬心尖一滯,五年前的刀傷?這麼說,他這方面的問題,其罪魁禍首,竟然還是自己?
頓時,一股難以抑制的愧疚漫過五臟六腑,讓她感覺呼吸都變得沉重。
「醫生,沒有其他辦法嗎?他真的不能……好了嗎?」她緩緩問道。
年過半百的老醫生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蘇喬緩緩走出專家室的門,心裡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了似的,連腳步都變得千斤重。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已經分不清,他們兩人,到底是誰在折磨誰!
亦或是,一直是老天在折磨著他和她兩個人。
看著她走後,緊合上的門,老專家大鬆了一口氣,抬袖,拭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想他一世英名,這還是他第一次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呵呵一笑,好吧,只能但願是善意的謊言了。
重新回到病房,霍燕庭已經躺下,那雙歷盡世間磨鍊變得寵唇不驚的深眸,此刻安靜平和地閉著。
也許在他的睡夢裡,他的人生都是黑暗的。
在離床還有幾米的距離,她彎腰,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穿著襪子,慢步過去。
他濃而筆直若劍的雙眉一貫地緊緊糾著,眉峰間已經起折起深深的紋折。
她想起霍燕楠的話,他的一切都是我們霍家給的,包括他無數次的換皮整形手術費,我們於他而言,說是脫胎換骨都不為過!
霍家念著的是要他還恩,可誰曾想過,那處脫胎換骨,世間有誰願意親自嘗試?那一次次的手術,他是怎麼撐下來的,誰在乎過?
心像一片平靜的汪洋,頃刻間被颶風捲起一層層巨浪,打破平靜,驚痛得無法抑止。
蘇喬在床邊蹲下,抬手,緩緩撫過他過盡千帆,卻依然完美如雕塑的臉部輪廓。
霍燕庭本來還以為,她一進來,肯定會冷嘲譏諷地說他活該!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如此恨他。
所以,從聽到電梯門響,他就故意合上眼裝睡。
卻沒想到,能得到如此溫柔的對待,他萬分慶幸,自己不是真的睡著,才會不至於錯過一瞬間的美好。
蘇喬輕輕掀起一側的薄被,她想看看,霍燕楠所說的地方,是否還有燒傷的痕跡所在。
她有一種衝動,想陪著這個男人親自感受他成長過程中曾受過的許多折磨、煎熬、疼痛,還有他的所有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