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年輕的女子,一念起,固執一生,非不撞南牆不回頭
第283:年輕的女子,一念起,固執一生,非不撞南牆不回頭
作者:
霍燕庭抱她。
被她掙開。
他又加大力度,蘇喬敵不過他的力道,被男人緊緊摟在強健的懷裡。
「好了喬兒,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心急,是我考慮不周,一切都是我的錯。」霍燕庭心裡亂得比她好不到哪去。
以前聽過一句話,關心則亂甌。
現在他發現,自己就正在犯這個大錯,且正因為越來越在乎,犯的錯也越來越離譜。
曾經冷靜專斷的霍燕庭在她蘇喬面前,仿佛一下子變得毫無和條理,也跟著紛雜無章起來紡。
車子很快離開醫院。
蘇喬神色憔悴蒼白,霍燕庭看都不敢再深看她一眼,心裡難受。
直到快上喬庭大道,蘇喬才用已經發啞的嗓子問:「世界上沒有癌症病人活下來對不對?」
霍燕庭側頭看她,良久,未發一語。
蘇喬笑得涼諷:「是啊,都到了癌症晚期,神仙都救不了。」
霍燕庭騰一隻手出來,緊緊握了握她的,女人小小的手冷得跟冰一樣。
他沉聲道:「我明天再找人去仔細查查,有可能是誤疹,這種機率不是沒有。」
「不用了。」蘇喬看向車窗外,眼神迷茫,「第一醫院還會有誤疹嗎?而且,她在那裡都住了那麼久,還是個有錢人,怎麼可能誤診,算了,別費心思了。」
良久,她又加上一句:「不值得。」
窗外的霓虹,光芒四射,落在她的淚眼裡,像一幅幅暈染的光暈圖,虛幻得令人不敢相信。
她低低地出聲:「燕庭,你說,我們的幸福也會不會像這些燈光一樣,一到天明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鏡中花水中月也很美,看上去也很幸福,可是卻不能伸手去觸摸,你一伸手,會發現,其實它們都是空的,這世上,根本沒有鏡中花水中月那樣美好的東西。」
明明車裡沒有風,霍燕庭卻聽得心裡直發涼。
他微微厲了聲音:「鏡中花水中月怎麼不存在?要看花你別往鏡里看,朝窗外看,要看月不往水裡看,朝天看!」
蘇喬轉過頭看,有些痴傻地凝著他,默了聲,後來一直到錦園,她都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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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還不對她說出你得尿毒症的事?」
落地窗邊的窗簾被全部拉開,窗戶正對著的是醫院的後花園,樹上的枝葉已經開始凋零,地上落了厚厚一層,在燈光下,黑黝黝的。
若是白天,景致想必是秋意十足,很是詩情畫意的。
可此刻卻是夜深露重時分,真是看不出任何美意,只讓人覺著陰冷。
霍茲雅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回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疲倦不堪的王一琳。
王一琳剛見過蘇喬的心情一直未得到平復,心臟還在像剛才一樣急跳不止。
她並沒有坐起來,只是側過臉看向霍茲雅。
半晌,才平靜地說:「我今天又問過醫生了,他提議,我只做透析,不做手術,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那樣一場大手術下來,很可能永遠都無法再醒過來。我也想開了,何必要執著於換腎呢,人老了就是老了,再年輕的腎也挽不回逝去的時間……」
「這麼說,從開始,你就是在玩我呢?」霍茲雅穿著一套蘇格蘭格仔女式西裝,褲腳小小的,腳上是一雙黑色長筒直靴,把她修長柔細的雙腿襯得更加筆直修美。
頭上戴了一頂和西裝同色的淺沿帽,頭髮全部掩在裡面,整個人看起來帥氣十足,嬌麗灑脫。
她將雙手抄在褲兜里,緩緩踱步到病床前,素著的一張鵝蛋臉上笑容英氣。
王一琳略略籠下雙眸:「霍小姐多慮,我怎麼可能開玩笑,也沒有這個膽子,世上許多事,本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剛開始我的確覬覦一顆健康年輕的腎臟,可是如果換過腎臟,依然挽不回我的命,我何必要去折騰一番?」
「王女士,是你促使我多慮的,現在葉氏股權到手,你想言而無信?」霍茲雅呵呵地笑了兩聲,「是不是在暗自竊喜自己薑還是老的辣呢?」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哦,這樣啊?」霍茲雅一本正經地點頭,「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之前的協議全部都要作廢無效了?」
王一琳默了一會兒,答:「我想是的,我幫不了你什麼。」
霍茲雅再次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王一琳抬眸看向她,臉色平靜。
她知道,有些事,到了該兌現的時候了。
「既然沒用,留著也是累贅,你說是不是?」霍茲雅依然在笑,「你應該知道,我和我二哥一樣,一直都是個成功的商人,成功的商人是不做虧本生意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王一琳卻忽然緩緩兒地笑了起來,然後,她點頭:「應該的!」
霍茲雅抬手,優雅地拍了拍,進
tang來一個年輕男人,恭謹地對她頜首:「老闆,您有什麼吩咐?」
「從現在起,停止王女士的一切醫療費用、日常生活費用及一切關於她個人的開銷。」霍茲雅輕描淡寫。
「是,老闆!」男下屬應完,即刻轉身去實施。
霍茲雅又轉頭看向王一琳,笑得分外自信瀟灑:「其實,從一開始,你只是我所有方案里最不起眼的一顆棋子,不起眼的棋子失敗是意料之中。另外,我想告訴你,我想要的,從來沒失過手!這一點,我跟我二哥可是與生俱來的相同特性!」
她轉身,長靴落地,鏗鏘有聲。
王一琳出聲:「何必呢?」
霍茲雅的步子略頓。
「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姻緣不圓,以前,我也不信,可是我用了我的一輩子去賭,終究還是沒能逃脫這句話,你看看現在的我,全是我當年一手作成的,誰也怨不了……」
霍茲雅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笑意全無:「我和你不同,你是貪婪,自己身無所長一無所有,還妄想飛上枝頭,落到現在這般田地確是活該,可是我不然,我手上有的是資本,我也沒有強求,我只是等到了一個時機才伺機而動。」
「你的女兒?」霍茲雅臉上重現笑容,「她跟你一樣,總是以為自己跟別的普通人不一樣,可到底只是個普通人,那樣的高度,她站不穩的!信不信,H-reborn稍微出一點風吹草動,他便再無暇顧及他那位話說寵愛入骨的前妻兼現妻,而你那個死守多年,好不容易飛上枝頭的小麻雀,頃刻間就要摔成個,粉身碎骨。」
王一琳冷冷地凝著她自信的笑臉,儘管她如此地危言聳聽,她卻一絲也不感到驚慌,反而,為擁有這麼漂亮笑臉的女人在心裡惋惜。
年輕的女子,一念起,固執一生,非不撞南牆不回頭。
然而,生命苦短,老天在這方面對誰都是公平的,再悔恨你也無法重頭再來。
皮靴聲漸遠。
王一琳緩緩閉上眼,往事如煙……
******
蘇喬這夜噩夢連連。
她夢見一幢漂亮的大宅子。
殘碎的玻璃渣。
面容漂亮卻表現可怕的年輕女人。
大雪紛飛,然而,那些雪花落地後,卻變成朵朵血紅。
鮮艷的紅色,悚目驚心。
它們順著她的身下,緩緩流淌。
她驚恐至極,想大聲求救,嗓子卻被被睹了一樣,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從雙膝間傳來痛意。
隨著那些血色的雪花越來越多,膝蓋像被人生生拿刀在削一樣,疼得鑽心刺骨。
她啞著嗓子哭著,天地間,都只有她一個人……
「……醒醒!喬兒醒醒!」
低沉的喚聲,蘇喬猛地睜開眼,霍燕庭手中拿著帕子,正在替她拭額際和背上的冷汗。
蘇喬眼神渙散,好不容易在他臉上將目光聚攏成焦。
霍燕庭見她終於醒了,鬆了口氣。
醒就好,醒了也不會再冒汗,將濕了一半的毛巾扔到床頭柜上,他伸臂將她整個圈進懷裡。
「不怕不怕,只是一個夢而已。」
蘇喬身子僵著,好半天才緩緩地柔軟下來。
他這才抱著她,一起又滑進被裡。
微弱的床頭燈光下,蘇喬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怎麼也不肯再合攏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