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金屋藏嬌
碰!
別墅外面的空地前,有人點放煙火。夜空中綻放的紅亮火光,霎時將臥室內的昏暗點亮,季笙歌微仰著臉,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顧唯深的臉龐。
「三少,你怎麼回來了?」也許這句話不應該問,畢竟這裡是人家的房子,人家想什麼時候回來,自然就能什麼時候回來。
顧唯深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深邃的目光落向她嫣然的紅唇,「這話應該我問你,你不是回家過年嗎?怎麼今晚就回來了?」
是吧,大概在所有人眼中,大年夜都是全家人聚在一起,有說有笑,開開心心守歲到天亮。可她卻顯然,不屬於這大多數。
「過年對於我來說,就是回去吃頓飯而已。」季笙歌下意識側過臉,不想對上他太過銳利的眼睛。每次與他目光平行時,她都會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
「是嗎?」顧唯深笑了笑,抬手纏住她的一縷髮絲,繞在指尖。
季笙歌低低應了聲,感覺壓在身上的男人好重。她有些喘不過氣,下意識扭動了下身體,想要將他推開。
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顧唯深低下臉,猛地穩住她的唇。
他的吻又快又急,季笙歌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等她回過神時,顧唯深已經將她牢牢壓在身上,手指順著她睡衣的下擺伸進來。
「唔!」
她微微掙扎了下,卻並沒有用太多力氣。一來她確實不想白費力氣,二來也許她真的有點孤單,竟然有些不想推開他。
外面的鞭炮聲煙花響逐漸停止,季笙歌抬起胳膊,卻被男人拉高到頭頂,用力按住。她仰起臉,大口喘息,胸腔內心跳的速度險些令她窒息。
天色漸漸泛白時,顧唯深才鬆開懷裡的人。他側身躺著,瞥眼靠在他心口,臉頰紅暈還沒完全褪去的季笙歌,薄唇忍不住勾了勾。
她的體力真是不怎麼樣,兩個小時都撐不住?
拿起手機看眼時間,已經凌晨五點。顧唯深掀開被子走進浴室,迅速洗了個澡出來。大年初一,顧家祖宅每年最熱鬧的時候,早上七點就會有各路的親戚朋友前來拜年,他必須要早點回去。
換了套衣服出來,已經將近六點鐘。顧唯深不能多耽誤,他拿起外套準備離開,卻在轉身時想起什麼,又走到床邊。
從外套口袋掏出個紅包,顧唯深彎腰推了推昏睡的季笙歌,聲音低啞,「今天大年初一,快點給我拜年。」
「唔。」
季笙歌睡的迷迷糊糊,哪裡能知道什麼拜年不拜年。只是耳邊有個聲音在吵,她不想讓這個聲音影響她睡覺,便無意識的按照他的話去說。
「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汗!
這種只有小孩子才會說的拜年話,顧唯深表示很無語。可他沒有時間繼續教訓她,只好把紅包放到她枕頭邊,隨後便離開。
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似乎驚擾到床上的人。季笙歌秀氣的眉頭皺了皺,但並沒有睜開眼,翻個身後又繼續睡著了。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九點多鐘。季笙歌被手機拜年的電話給吵醒,她閉著眼睛敷衍兩句,掛斷電話後打算再睡一會兒,可翻來覆去幾次都沒能再入睡。
揉著眼睛坐起身,季笙歌看眼窗外的陽光,燦爛明媚,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身體的酸痛提示著她昨晚做過什麼,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眼角餘光發現枕頭邊上的紅包。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拿起紅包一看,上面印著燙金的金字,低調奢華。季笙歌翻到紅包背面,落款地方印著顧家三少四個小字。
嘖嘖嘖。
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哪怕連個紅包都比別人高級。她伸手將紅包打開,裡面的錢更是高級。
季笙歌撇撇嘴,心想這錢不要白不要吧。她隱約回憶起來,早上顧唯深離開前曾經讓她拜年來著。可她迷迷糊糊說句什麼,自己倒是想不起來了。
昨晚通宵麻將,嚴如天快亮時才眯會眼睛,人上了年紀,到底不能熬夜。今天大年初一,又要早早準備拜年的東西,她撐著精神走進廚房,先吩咐好傭人午飯要準備的東西。
用不了多久,家裡陸陸續續就會來拜年的人,嚴如盯著傭人們將茶具、茶點、各種乾果、水果都準備好,絕對不能出任何紕漏。
「是,太太。」
家裡的傭人們各個都打起精神,大家都清楚,大年初一這天,顧家迎來送往的客人少說也有百十口,誰也不敢不小心工作。
有人送來一杯參茶,嚴如喝了幾口,精神慢慢恢復過來。她正要上樓換衣服,卻見到庭院中開回來輛車子。
「太太,鮑魚要準備多少?」傭人過來詢問,立刻吸引嚴如的注意力,等她安排好傭人再次抬起頭時,那輛車子裡面早已沒了人。
嚴如蹙了蹙眉,心想這一大早上,三兒是跑去哪裡了?
早上七點,顧家祖宅的大門打開。顧榮傑帶著妻眷,率先過來拜年。
祖宅的客廳中央,顧鳴善一套深藍色華服,腰背筆直坐在椅子裡。傭人們將蒲團擺在地上,一眾孫輩們依次跪下拜年。
「乖,都起來吧。」
顧鳴善心情很好,揮手示意身後的傭人將紅包一一發放下去。輪到顧唯深的時候,大家目光齊刷刷看過來,見到他的紅包下面還有別的東西。
從小到大,顧唯深在顧家都享受著這種絕無僅有的特權。顧鳴善擺明獨寵麼孫,任由別人如何不滿,他也是照寵不誤。
「三兒,你跟我上來。」
「好。」
顧唯深將紅包和東西遞給顧銳,徑直走到顧鳴善身邊,兩人一同走上樓。每年的這個時候,哪怕是顧長引都不能參與。
市中心,一家高級SPA館,建在大型百貨商場的頂層。商場內有兩部直達頂層的電梯,專為來做美容的顧客提供服務。館內裝修風格騙熱帶風情,隨處可見的芭蕉葉,以及小橋流水的設計,仿佛令人置身異域風情。
季美音剛剛做完一個精油推拿,她身上穿著白色睡袍,走到館內的休息區,準備喝點飲料,一會兒再去做水療。
館內為前來美容的客人們,不限量供應新鮮的水果,精緻可口的小吃,以及各種口味的鮮榨果汁。能夠擁有如此貼心的服務,自然與它偏高的價位呈正比。來這裡做美容的女士,基本都是豪門闊太太,或者名媛閨秀,沖張6位數的會員卡,對於她們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季小姐,您的草莓汁。」
館內的服務人員將鮮榨果汁送來,季美音懶洋洋靠在貴妃榻中,抬手將玻璃杯接過去,又朝身邊的人吩咐,「我肚子餓了,你們這裡有蝦餃嗎?」
「有的。」服務人員應了聲,立刻轉身又去給她準備吃的東西。
休息區面積很大,被劃分為幾個不同裝修風格的區域。季美音一邊看雜誌,一邊喝飲料,並沒有看到有人朝她走過來。
「季二小姐。」
頭頂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季美音抬起頭,神情頗為意外的盯著面前的人,「虞小姐,怎麼是你呀?」
「我來做個推拿。」虞宛同樣穿著館內提供的白色浴袍,轉身坐到季美音身邊,「二小姐也來美容?」
季美音點點頭,立刻將手中的雜誌丟到邊上,「虞小姐,你叫我美音就好。」
「呵呵。」
虞宛挽唇而笑,恰好服務人員端來一份蝦餃,見到虞宛也在,不由低下頭,「虞小姐,您需要什麼餐點嗎?」
看眼季美音面前的小點心,虞宛伸手指了指,「我要一樣的。」
「是。」
服務人員很快又送來一份蝦餃,恭敬的擺在虞宛面前。季美音坐在虞宛對面,她偷偷瞥眼虞宛額頭那道粉紅色的傷痕,輕聲道:「虞小姐,您額頭的傷,會不會留疤?」
虞宛抬手摸了下,神色微變,「應該不會。」
其實她倒是很想留疤,要是能有疤痕,她絕對不會放過季笙歌。可惜顧唯深不答應,她就連道痕跡都不能有!
「哎。」季美音佯裝無奈的嘆口氣,道:「還請虞小姐不要同我姐姐一般見識,自從她跟在三少身邊,可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呢。」
提起季笙歌,虞宛不禁將手伸到後背,那上面細小的傷口已經癒合,但剛剛精油推拿的技師說,那些小口子要想完全看不出來,至少要連續來推拿半個月。
要不是因為季笙歌,她何至於那麼對待自己?可偏偏她的苦肉計,非但沒有任何效果,反而還把顧唯深激怒!
虞宛眼底陰霾的神色一閃而過,她端起果汁喝了口,再度望向季美音的神情露出溫和的笑來,「美音,你經常來這裡嗎?」
「有時候過來。」季美音不自然的挽起碎發,這家SPA館消費很高,平時她都會跟著媽媽一起過來,但每年充值的費用足夠買台不錯的車子,昨天季閒還說這樣花錢太不值,讓她們少來這種地方。
見到她的臉色,虞宛大概猜到什麼。季家本來就不算豪門,這幾年環錦也不掙錢,對於這種高檔場所,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費得起。
從睡袍口袋裡拿出一張金卡,虞宛直接推到季美音面前,道:「這張卡我剛剛沖了一年的費用,你先拿著用吧。」
「虞小姐!」季美音怔了怔,立刻開始推辭,「這可不行,一年的費用少說也要7位數,我不能要。」
「客氣什麼?」虞宛笑著握住她的手,神色溫柔,「我對你倒是一見如故,我們很談得來,以後有時間一起過來,兩個人作伴,剛好解悶。」
「這個……」季美音猶豫不決。
「拿著吧。」虞宛又把金卡往她面前推了推,「以後儷安會所有活動,我也會讓人給你發帖子,大家一起來玩才熱鬧。」
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儷安會所,那是顧家同虞家合股建立的一家高檔俱樂部。那家俱樂部採用會員制,但凡能夠入會的成員,家庭背景必須顯赫,單單有錢人並不能成為入會的標準,每年入會成員都要經過虞宛仔細篩選,她選擇的入會成員,多數都是名媛閨秀,那些人家的身家背景,至少要在雲江市能排上名次。
所以這樣算下來,季家壓根沒有機會入選。所以這些年,季美音每次聽到人家提起儷安會所怎麼樣豪華,怎麼樣好玩,她都只能羨慕嫉妒恨,卻別無他法。
「虞小姐,我真的沒有想到,您能對我這麼好。」季美音垂首坐在椅子裡,聲音有些低,「我還以為,你會因為我姐姐對我也有敵意。」
「怎麼會?」虞宛聳聳肩,「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冤枉無辜。我能看得出來,你和季笙歌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季美音瞬間抬起臉,眼底騰起一股怨氣,「她就仗著自己有張漂亮臉蛋,到處勾引男人,哼!」
頓了下,她看眼對面的虞宛,又道:「虞小姐,三少只是被她暫時迷惑而已,您這麼端莊美麗,又與三少家世相當,以後顧家三少奶奶的位置,肯定是虞小姐的。」
這些話,也許虞宛以前還能自欺欺人,可那天早上顧唯深在醫院對她說的那些話,卻始終都縈繞在她的耳邊。每次只要想起來,她都會覺得寒意深深。
她在乎的,並非顧家三少奶奶的身份,而是顧唯深那個男人!
虞宛深吸口氣,臉色逐漸暗淡,「三哥對我一直都很好,可你上次也看到了,季笙歌把我推倒,害得我受了傷,三哥卻都沒有懲罰她。」
聞言,季美音咬了咬唇。這倒也是事實啊,自從季笙歌跟在三少身邊,不但有人為她撐腰,就連爸爸對她的態度都變的越來越討好,若是長此下去,那她在家中的地位?
「如果三少知道,季笙歌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會給她撐腰嗎?」
虞宛眯了眯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因為情緒緊張,季美音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她拉過椅子往虞宛身邊湊過去,聲音很低,「虞小姐,季笙歌心裡有喜歡的人。」
「誰?」虞宛臉色沉下來,「她喜歡誰?」
「閆豫。」
虞宛目露驚訝,她倒是怎麼都沒想到,那個季笙歌竟然同閆豫還有糾纏?呵呵,三哥,如果你知道她喜歡別的男人,還會把她留在身邊嗎?
望著虞宛變化的表情,季美音緩緩彎起唇,眼底迸發出來的神情透著寒意。從小到大,季笙歌都黏著閆豫大哥,要不是兩年前閆豫離開雲江市,說不定這會兒,她早就爬上人家的床了!
整個上午,顧家祖宅的門檻簡直都要被踏平。一波波前來的客人,絡繹不絕,很多商場中平時不怎麼聯繫的朋友,都會趁著過年這樣的場合,不遠千里趕來到顧家露一露面,討個好氣象,以為新的一年能有更好的合作機會。
顧老爺子準備的上百個紅包,眼見就要發完。除去顧家家族的親戚,那些稍遠些的朋友,都有顧長引攜同妻子以及顧榮傑夫妻,兩房同時招待。
「大嫂,您這條披肩可真漂亮。」說話的人,正是顧榮傑的妻子裴儀霜,也就是顧家的顧二太太。
兩位顧家太太站在一起,大家望向她們的目光卻完全不同。顧長引這些年與妻子琴瑟和鳴,別說身邊沒有任何女人,就連那些不好的傳聞都沒有出現過。嚴如在顧家的地位,自然要比裴儀霜尊寵。
而這位顧二太太,身處環境明顯要複雜的多。雖說她為顧榮傑育有一子一女,但在家裡的日子怕是並不好過。一來顧榮傑不是顧鳴善的兒子,只是侄子,不是顧家族長嫡親一脈。二來顧榮傑花名在外,這些年身邊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顧二太太,在外人眼裡自然落個悲慘境地。
丈夫遊戲花叢,妻子又能多有臉面呢?尤其顧榮傑這兩年包養影后蘇嫣,毫不避嫌,甚至公開帶她出席各種場合,完全不把結髮妻子放在眼中。
嚴如斂起心底的異常情緒,邁步走到裴儀霜身邊,笑道:「弟妹喜歡這條披肩?那正好,我原本就買了兩條,想著你我一人一件,我們過年也討個新鮮。」
「哎呀,還是大嫂想的周到。」裴儀霜今天穿件湖藍色旗袍,染成栗色的長髮高高盤起。她的眉眼五官倒是挺好看,可畢竟將近五十歲的年紀,眼角的皺紋還有皮膚的鬆弛難以遮掩。大概因為如此,顧榮傑才會帶著蘇嫣應酬各種場合,相比日漸衰老的妻子,蘇嫣年輕貌美,又有手段,想要套牢男人的心並不困難。
外界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位顧家二太太會不會忍受不了丈夫的花心,提出離婚。但令大家沒有想到的是,一年又一年過去,裴儀霜非但沒有提出離婚,反而將顧太太的位置越坐越穩。哪怕顧榮傑鬧出顧傲那樣一個私生子,顧二太太依舊能夠平心靜氣接受,並且聽說她還對顧傲不錯。
因為顧榮傑尤其寵愛小兒子顧傲,哪怕他是私生子,不能入顧家的家譜,不能參與顧家的生意,更不能名正言順享受顧家的一切,但顧榮傑還是很疼愛小兒子!
傭人很快將披肩拿下來,嚴如親手打開後,為裴儀霜披上。同為顧家的媳婦,嚴如對於她這位弟妹,心中多少會有同情。當年踏進顧家的那刻起,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此生將不會再有遺憾。可誰能想到,身邊最親近的人,卻偏偏是傷你最深的那個人。
「這披肩真好看。」裴儀霜伸手將披肩攏緊,眼底儘是笑意。
顧唯深抽空出來吸根煙,見到嚴如在這裡,便大步過來,「喲,今天我們顧家的兩位顧太太,怎麼都這麼明艷照人?!」
聽到兒子的話,嚴如微微一笑,伸手將他拉過來,「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
「好。」顧唯深乖巧的答應,但手裡的煙卻並沒熄滅。顧家的人都知道,顧太太最寶貝三兒子,從小對他呵護備至,而他們母子間的感情,也是最好。
裴儀霜揚唇笑了笑,道:「大嫂,咱們家三兒過年也有28了,是不是該跟虞小姐把婚事定一定?」
這話正中嚴如下懷,她早就盼著顧唯深能夠早點結婚,早點給她生個孫子抱一抱。
顧唯深低頭吸口煙,再次抬頭時,臉色微冷,「二嬸,我大哥還沒談婚論嫁,我急什麼?」
「三兒,話可不能這麼說。」裴儀霜往前一步,站到顧唯深面前,道:「老爺子早就給你選中虞小姐,你把人家娶回來,那是順理成章。」
順理成章?
顧唯深眉頭皺了下,將手中的菸蒂彈開後,薄唇挽起,「這些事情,我自己能處理,二嬸還是不用操心了。」
話落,他看眼嚴如,在她肩膀輕拍,「媽,你不要太累,我先進去了。」
「好。」
等到兒子走遠,嚴如恰好看到大門外開進來一輛車子。傭人快步過來通知,道:「太太,虞家的人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裴儀霜彎起唇,同嚴如一起走下台階,迎了上去。
今天虞家二老,還有虞家三位公子都到場,唯獨沒有見到虞宛的影子。嚴如站在車前,左右查看了下,狐疑問道:「虞太太,小宛怎麼沒來?」
男人們陸續往裡走,虞太太臉色一變,「小宛最近身體不好,不適合出來走動。」
「生病了嗎?」嚴如並不知情,只是關心的詢問。
虞太太瞥眼周圍的賓客,壓低聲音道:「看起來顧太太還不知道,我們進去找個清淨的地方說吧。」
聽出對方話裡有話,嚴如立刻命傭人將虞太太請去裡面,將照顧剩下賓客的事宜交給裴儀霜,她便走向偏廳。
顧虞兩家交情不淺,兩位太太私底下的關係自然也不錯。嚴如吩咐傭人送來茶點水果,虞太太坐在沙發里,想起女兒前幾天受的傷和委屈,頓時眼眶泛紅。
「虞太太,你這是怎麼了?」嚴如抽出紙巾遞過去,聲音透著關切,「莫不是小宛有什麼事情?」
抬手擦擦眼淚,虞太太將情緒醞釀好以後,方才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娓娓道來。偏廳的小陽台前,只有她們兩人閒聊。
不久,虞太太神情激動地說道:「三少自幼同小宛一起長大,兩個孩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可最近三少對我們小宛的態度越來越冷淡,前段時間小宛受了傷,他不但不為小宛出頭,反而幫著別的女人來欺負我們小宛。」
「別的女人?」嚴如一下子蹙起眉,「三兒身邊有別的女人?」
「哼。」虞太太冷哼聲,臉色變的陰沉下來,「那個女人就住在西府名都,顧太太難道還不知道嗎?」
「什麼?!」嚴如瞬間厲目,顯然對此非常意外,也非常震驚。顧唯深搬出祖宅,她從沒聽說有哪個女人能夠踏入西府名都,可如今不但有女人留宿,三兒竟然還玩起金屋藏嬌?!
今年虞家的人來拜年,氣氛顯然不同於往年。之前因為封汰的事情,虞家就曾不悅,曾向顧老爺子告狀,說顧唯深處理事情不公平,對於惹出事端的環錦沒有打壓到底。但顧老爺子偏心麼孫,只推說這件事由他全權負責,他不予理會。
前幾天虞宛的事情又一鬧,顧唯深的做法再次令虞家人心中不快。今天過來拜年,虞家的人表面雖然沒有點破,但言談舉止間,卻有異常。
天色將晚時,顧長引攜同妻子,親自將虞家的人送上車。等到車子開走,顧長引才蹙眉看向妻子,道:「虞家的人好像有些不對勁。」
嚴如心中猜到大概,但又不敢直說。她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丈夫的胳膊,道:「大概小宛和三兒鬧彆扭了吧,他們這些小孩子,總是吵吵鬧鬧。」
妻子的話,好像解開顧長引的疑惑。難怪今天沒有見到虞宛,每年的這個時候,她可是早早就會跑過來,跟著嚴如忙前忙後,完全不把自己當做外人。
傭人小跑過來通知,又有客人到訪。顧長引看眼來人都是商場中的合作夥伴,擔心妻子太累,就沒有讓她陪伴。
眼見丈夫走遠,嚴如臉色漸漸沉下來,「去把顧銳叫來。」
「是,太太。」
須臾,顧銳大步走到門庭下,「太太,您找我?」
嚴如雙手輕攏披肩,神色微怒的看向顧銳,「西府名都的房子裡,住著女人嗎?」
顯然沒有料到嚴如突然發問,顧銳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嚴如盯著他的眼睛,心中所有的懷疑都已經找到答案。
「來人,備車。」
「太太,您……」顧銳想要上前勸阻,卻被嚴如一把推開。
司機很快將車開過來,嚴如彎腰坐進車裡後,司機立刻發動引擎,將車開出顧家祖宅的大門。
遠方的天色逐漸暗沉,顧銳站在迴廊前,表情慢慢平靜下來。其實在他心目中,季笙歌與三少並不相配,且不說她出身如何,單單她善於心機,有意接近三少的企圖,就令他對於季笙歌沒有好印象。虞小姐自幼同三少一起長大,這些年她對於三少的感情,他也都看在眼中。這顧家未來的三少奶奶,還是應該屬於虞宛。
顧唯深從客廳出來時,恰好看到家裡的車開出大門。他抬腳往外走,見到顧銳站在台階前,正望著某個點愣神。
「誰出門了?」
「太太。」
「都快吃晚飯了,我媽出去做什麼?」
顧銳垂下臉,沒有回答。
門庭下的紅色紅燈,此時隨著晚風輕輕搖曳。顧唯深盯著顧銳的臉色,腦中忽然閃過什麼,「剛剛虞家的人,跟我媽說過什麼?」
顧銳繼續低頭。
顧唯深眯了眯眼,抬起一腳踹上顧銳小腿,怒聲道:「顧銳,你膽子大了是嗎?有事竟然敢不告訴我。」
「三少,是太太說,不讓我跟著。」
「放屁!」
顧唯深瞬間沉下臉,一把扯過他手裡的車鑰匙,迅速將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