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娶個媳婦兒好過年
夜晚的雲江市，高樓大廈林立的霓虹燈變化出很多不同的顏色以及圖案。葉蓁坐在副駕駛，眼睛緊緊盯著車窗外的風景流連。她年紀不算大，可身上的擔子不輕，母親身體不好，她拼命的努力工作也就是希望母親能夠生活的舒服點。
明明才二十歲的女孩子，原該是最幸福美好的年紀，但她的臉上卻總是染著淡淡的憂傷，只是被她小心翼翼掩藏在笑容之下，並不容易被發覺。但顧銳還是差距到她身上那種落寞的情緒，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那個……」葉蓁看了會兒窗外，終於鼓足勇氣同身邊的男人說話，「謝謝你送我回家哈。」
「你是顧太太的員工，我理應這麼做。」顧銳雙手握著方向盤，回答的口氣一絲不苟，極為冷淡。
葉蓁堵在喉嚨里的那些話，瞬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雖然她早就知道顧銳性情清冷，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有些話總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車廂里的氣氛突然變的安靜，只有汽車輪胎碾壓過的聲響。顧銳瞥眼身邊低下頭的葉蓁，似乎意識到什麼。他平時說話習慣這種語氣，對誰也都不會熱情。
「你平時有什麼愛好嗎？」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響起，葉蓁狐疑的抬起臉，見他果然是對著自己問的話，這才漸漸彎起唇，「我喜歡唱歌，喜歡看電影，還喜歡吃好吃的。」
汗！
顧銳俊朗的眉眼泛起幾絲尷尬，她的這些愛好，他好像一樣都不沾邊。
「呃……」察覺到自己說錯話，葉蓁臉頰有些發紅，幽怨的再次開口，「我最近喜歡健身，特別迷戀馬甲線。」
「馬甲線？」顧銳下意識往她身上掃了眼，薄唇不自覺勾起。這小姑娘瘦瘦弱弱的樣子，一看就缺乏運動，想要練出馬甲線可不容易喲。
「顧……」
不等葉蓁糾結，顧銳先一步開口，「你叫我顧銳就好。」
聞言，葉蓁臉頰再度飄紅，羞澀的問道：「顧銳，你有什麼愛好嗎？」
「我喜歡打……」顧銳動了動嘴，硬生生將『打人』兩個字收住。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他這麼說會嚇到人的吧。
「我喜歡健身。」
「這麼巧？」
葉蓁整個人變的興奮起來，那雙明亮的黑眸中印著點點螢光，「你在哪家健身房健身呀？聽說想要練出馬甲線，必須要找個好點的教練才行。」
教練？男教練？！
顧銳瞥眼葉蓁那張天真稚嫩的臉頰，眉頭不自覺蹙了蹙。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可是一直都很明白。她一個女孩子，找個男教練很不好！
「我昨天找了幾家健身房，要麼就是距離我家太遠，要麼就是價格太貴。」葉蓁並沒察覺身邊男人的神情變化，自顧說道：「哎，要是能有個兩全的地方就好了。」
她有些得意忘形的低語著，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就閉了嘴。人家顧銳雖然不是老闆，可呆在顧先生身邊的人收入必然也很可觀，想來不會為健身費用一年多少操心吧。
想到此，葉蓁嘴角含著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她不自覺低下頭，剛才那股嘰嘰喳喳的勁頭也一點點沒了。
身邊的人忽然就沒了聲音，顧銳只覺得不知所措。他把剛剛自己說過的話都回想一遍，好像也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吧。
不多時候，顧銳將車停在一處老舊的住宅小區內。葉蓁解開安全帶，神情如常的向身邊的男人道謝後，便下了車。雖然她的情緒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但她卻始終沒有再去直視顧銳的眼睛。
「葉小姐。」
顧銳打開車門追出來，幾步走到葉蓁身邊站定，拿出張名片過去，「如果你也想健身，就來這家健身房吧，距離你家不遠。」
葉蓁伸手接過來一看，地址確實距離她家很近。可那家健身房好像是私人的呀，她前幾天還跑去問過，人家說不對外營業。
「這健身房不是私人的嗎？」葉蓁疑惑的開口。
顧銳點點頭，繼而回答：「這家健身房是顧先生和我用的，不過顧先生很少過來，平時只有我一個人使用。」
「啊？」葉蓁驚訝的瞪大眼睛，立刻搖搖頭，「那不好吧，那是你們私人的地方，我一個外人不好去。」
「沒關係。」顧銳抿了抿唇，躊躇半天才回了句，「你也不算外人。」
「……」
撂下這句話，顧銳再也沒有多言，立刻轉身離開。葉蓁望著他駕車離去的方向，怔怔許久才回過神。
她也不算外人？
「唔！」
葉蓁紅著臉咬緊下唇，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明明看著很高冷的一個男人，怎麼撩妹的功夫也很厲害呢！
不久，顧銳駕車回到西府名都。他將車門鎖上後，拎著車鑰匙邁開的步子竟然有些輕飄飄。
「把人送走了？」
前方門庭下，男人突然開口的聲音愣是把顧銳嚇了一跳。他定睛看過來，只見顧唯深披著睡袍，手中夾著根煙，神情淡淡的站在那裡。
「顧，顧先生。」顧銳斂下眉，幾步走到顧唯深身邊。
瞥眼顧唯深手中並沒有點燃的香菸，顧銳忽然有點想笑。最近顧太太勒令顧先生戒菸戒酒，說是這樣才能對寶寶好。為此顧唯深硬是不敢再抽菸，可每次菸癮犯了的時候，他就在指間夾根煙看看，但都沒有點燃。
嘖嘖嘖，他家主子對媳婦兒的話，簡直言聽計從，絕對不會違背。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顧唯深撇撇嘴，一把將手中的香菸收起來，放回口袋裡。
「哦，葉小姐家距離不太遠，晚上也不堵車。」
聽到顧銳的回答，顧唯深眼底的眸色瞬間沉了沉。他家這傻小子，到底多久才能開開竅啊？
「顧銳。」
「嗯？」
顧唯深無奈的彎起唇，掌心落在顧銳肩膀拍了拍，語重心長說道：「別說三哥沒有提醒你，這可就快過年了，娶個媳婦兒好過年的道理，懂不懂？」
「……」
男人適時提點，卻沒有繼續深說，很快轉身上了樓，回到臥室。等到顧唯深離開後，顧銳平靜的面容才有一絲波瀾。
他今年的年紀好像也不小了，確實應該……娶個媳婦兒了吧。
早上七點多，顧以寧剛剛熟悉好就聽到開門聲。他將面巾掛好後出來，恰好看到夏朝露拎著袋子，打開門走進來。
「你起床啦。」進門的人滿臉笑意，尤其看到顧以寧已經洗漱後，頓時滿意的招招手，「快點過來，我帶了自己煮的香菇雞肉粥。」
脫下大衣放到邊上的椅背中，夏朝露動作麻利的洗了手，拿來碗筷，將她帶來的早餐一一擺上桌。
她早上六點鐘起床煮粥，來時的路上還買了新出鍋的油條。香菇雞肉粥搭配油條，絕對算是美味。
顧以寧看眼她被凍得微紅的鼻尖，一把將她扯到懷裡，伸手用掌心輕貼上她的鼻子，「外面很冷嗎？」
「還好，就是早上有點涼。」夏朝露乖乖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從他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是暖了。
「我不冷啦。」夏朝露笑眯眯拉過他的手，轉而將他按坐到椅子裡，「快點吃粥，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顧以寧低頭拿起勺子，輕輕攪動碗裡的雞肉香菇粥。隨著熱粥的香氣四溢，他終於忍不住低頭嘗了嘗。
「好喝嗎？」夏朝露有些緊張的問。這些年她很少煮飯，也不知道手藝是不是退不了。
「好喝。」顧以寧抬起手中的勺子，低頭小心吹涼勺子裡的粥後，才遞到她的嘴邊，「你自己嘗嘗。」
以前談戀愛時，在那棟屬於他們的小公寓中，夏朝露常常煮這道粥。那時候沒吃她煮，顧以寧都會喝掉兩碗才滿足。
時光過得很快啊，轉眼這麼多年過去，難得這道粥的味道還沒變。也許她的手藝已經退步了，可那種熟悉的味道落在他們心裡，卻不曾有過改變。
吃過早餐，夏朝露又動作麻利的將餐桌收拾好。等她再度出來時，顧以寧已經穿上大衣，站在玄關等她。
窗外陽光明媚，灑落在男人肩頭的那抹暖意，如同他此時嘴角的笑容。夏朝露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這樣的平淡畫面，這些年反反覆覆都出現在她的夢裡。每一次她睜開眼睛發現是夢，都會一個人落寞很久。
緩緩邁步走到男人面前，夏朝露張開雙臂環抱住他的腰身，鼻尖有些泛酸。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什麼話都不用說，只要能夠讓她這樣抱著他，她就覺得特別滿足。
「怎麼了？」顧以寧感覺到懷裡人的情緒變化，緊抿的薄唇不禁勾了勾。
「沒。」夏朝露把臉貼著他的心口，悶悶的搖著頭。
男人笑著伸手，掌心落在她的頭頂一下下安撫，「露露，你在害怕嗎？」
「我不應該害怕的，對不對？」夏朝露仰起臉，黑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面前的男人問道。
聞言，顧以寧勾了勾唇，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下，「對。」
唇上落下的溫度如此熟悉，夏朝露心底某處那些不知名的小情緒，瞬間被暖的煙消雲散。她笑眯眯看著顧以寧，問道：「今晚我不用加班，我們去超市買牛排回家自己煎著吃吧。」
「好。」
顧以寧牽過她的手緊握，兩人同時出了門。
市中心一棟豪華別墅門前，早有黑色轎車等候。董妙妙收拾好出來時，司機立刻小跑上前，「小姐，這裡有份東西說是給您的。」
「什麼東西？」董妙妙掃了眼司機手裡的快遞袋子，可惜袋子上面沒有任何信息。她猶豫了下，然後才把袋子打開。
袋子裡有些照片，董妙妙盯著照片中顧以寧看向身邊人時的溫柔笑意，瞬間沉下臉。她很快把照片看完，重新裝進袋子裡後坐進車裡。
「小姐，您還是去百貨公司嗎？」司機微微側目，看向后座的人。
董妙妙紅唇緊抿，「不，去顧家祖宅。」
「是。」
別墅偏僻一隅，停靠多時的白色保時捷轎車，緩緩降下車窗。眼見董妙妙坐的那輛車離開，厲俊才把手中的菸蒂攤開。
這顧家未來的繼承人，想要拒絕聯姻，又怎麼可能呢？！
上午十點多鐘，顧鳴善剛從馬場回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有傭人進來稟報：「老爺子，董小姐來了。」
「董小姐？」顧鳴善皺了皺眉，很快回答：「請進來。」
須臾，董妙妙隨著傭人走進顧家祖宅的大廳，遠遠就看到坐在太師椅中的顧鳴善。她手中拿著個快遞袋，幾步走上前，禮貌的開口，「顧爺爺。」
「妙妙來了，快坐。」顧老爺子立刻吩咐傭人上茶，還有水果點心。
這會兒家裡只有老爺子一個人，董妙妙低頭喝了兩口茶，手指不自覺伸向邊上的快遞袋子。
「有事？」顧老爺子察言觀色，早已看出端倪。
「您先看看這個。」
顧鳴善伸手將袋子接過，看到裡面的那些照片後，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只不過董妙妙在場，老爺子並沒有立刻發作。
「這些照片是你派人拍的？」
顧老爺子淡淡一問，董妙妙笑著擺擺手，「當然不是。」
頓了下，董妙妙起身走到顧鳴善身邊，柔聲笑道：「對於以寧的為人，我一直都很相信。雖然我不知道這些照片出自何人之手，但我想，給我送照片的人應該是想要挑撥顧董兩家的關係，也是想要挑撥我和以寧的關係。」
「哦，」顧鳴善抿唇笑了笑，「難得妙妙能夠看的透徹。」
「顧太太。」董妙妙低著頭，臉上的神情漸漸變的有些委屈，「雖然以寧和我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但我只當做是他一時糊塗，被人矇騙而已，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以寧解除聯姻。」
「哈哈哈。」顧鳴善大笑出聲，再度望向董妙妙的眼神變的微妙起來。這位董家的千金，性格脾氣倒是好得很啊，同虞宛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同樣都是大家閨秀，可董妙妙卻明白分寸拿捏，更懂得審時度勢。
雖說董家同虞家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些。可因為虞宛的事情，顧虞兩家已然嫌隙深刻。雖說上次虞宛鬧的事情被他壓下來，沒有讓她吃官司，但虞家並不放心還是將她送到國外看管。如此一來，別說聯姻，只要顧家同虞家不結仇，他都算是心滿意足了。
「妙妙。」顧鳴善拄著拐杖站起身，那雙歷經精明的眸子，直勾勾看著面前的人，「若是有一天，以寧需要你全力相助，你會不會把他，把我們顧家擺在第一位，甚至包括犧牲你的娘家。」
「我……」董妙妙稍作思考，而後信誓旦旦的回答，「我會永遠都把我的丈夫，擺在第一位！」
「好——」
顧鳴善滿意的點點頭，「這顧家二少奶奶的位置，非你莫屬。」
「謝謝顧爺爺。」董妙妙高興地合不攏嘴，外人誰不知道顧家老爺子說了話，必然算數。只要得到他的支持，別說一個夏朝露，就算十個又能怎麼樣？
午後的陽光，順著落地窗照射進來，顧鳴善雙手拄著拐杖站在窗前，望著董妙妙走遠的身影，眼神不自覺沉了沉。
他的年紀越來越大了，顧氏集團的事情有長引打理，他還算放心。可他的儷星，他勢必要找個妥帖的人交於，才能安心。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當初原本他要將那份心血交給最疼愛的麼孫，可惜事與願違。
他這三個孫子，脾氣各有不同。載成不夠城府，以寧沉穩老練，唯深聰明幹練。如今顧唯深的身份不能繼承家業，百年顧家這個稱號，總需要有人延續下去。
思來想去，最合適的人選只能是顧以寧。明明與他脾氣最不投緣的孫子，卻只能是他唯一的人選。
顧鳴善無奈的勾了勾唇，眼底掠過一絲落寞。以寧啊，請你原諒爺爺的偏心，為了顧家，為了整個顧氏家族，他只能如此。
夏家那個女孩子，人倒是很聰明，可她太過牽扯顧以寧的情緒，又沒有可靠地家族背景，對於日後的顧家不能有所助力。他這輩子，經過的大風大浪太多，深知一個人的路難走，雖說他們顧家如今的地位不需要倚靠什麼旁人，可難免會有失勢的那天。他身為顧家的族長，考慮的是所有顧家子孫的未來，而不僅僅只是一人如何。
他是如此走過來的，長引也是如此走過來的，那麼輪到顧以寧，也必然還要走上這條路。這就是身為顧家的男人，不可推卸，也不能抗拒的責任與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