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她的笑容，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翌日早上，季笙歌果然又穿著高領衫來到環錦。她一進辦公室大門，葉蓁就顛顛過來八卦，「季姐，今天溫度很高呢，你穿這麼多不熱嗎？」
眼見她一臉狡黠的笑，季笙歌臉頰微熱，「你最近工作太閒了是不是？」
「沒有。」葉蓁見她口氣沉下來，瞬間識相的轉移話題，「勤哥今天一早就回片場拍戲了，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吃過午飯，」季笙歌拉開椅子，道：「我手裡還有些其他的事情，你先去準備片場的東西。」
「是。」葉蓁收起玩笑，正經工作的樣子倒是比她的年紀看起來要穩重的多。她拿著文件夾出去時，又轉身問了句，「季姐，要不要咖啡？」
這次葉蓁的話里，並沒有任何玩笑的口吻，可季笙歌自己想到某個畫面，瞬間尷尬的咳嗽了聲，「不用了，給我一杯白開水。」
「好的。」
辦公室的門關上後，季笙歌發熱的臉頰才慢慢降溫。都怪顧唯深那個男人，昨晚她都那麼求他了，他還是沒完沒了。明知道今晚兩家人要吃飯，她無精打采又盯著黑眼圈，任誰看到都會胡亂聯想。
上午的工作處理的還算順利，午飯季笙歌沒吃，趴在辦公桌睡了一會兒，總算把睡眠補救回來一些。
葉蓁擔心她不吃東西餓壞胃，貼心的幫她買了三明治回來。季笙歌很快將簡餐吃掉，便帶著葉蓁準備趕去片場。
外景拍攝結束，她要去看看商勤後面戲份的進度。
叮！
電梯停在一樓，季笙歌邊走邊同身邊的葉蓁交代事情。前方大廳的一角，有一男一女的說話聲，漸漸吸引她的目光。
「露露，我的好露露，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
說話的男人穿套白色休閒裝，五官清雋，身材高大。季笙歌挑眉瞥了眼，只覺得那男人好像有些面熟，她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厲二少這忙太大了，我可幫不了。」夏朝露開口的聲音，依舊清脆高冷。
男人立刻走上前，伸手圈住夏朝露的肩膀，姿態親密的同她站在一起，「乖，你肯定能幫，我知道。」
「哼。」夏朝露淡淡瞥眼身邊的男人，紅唇一點點挽起，「要我幫忙也行，我手下的藝人甘佳，前幾天接的那個代言資金還沒到位，還有兩百萬的缺口……」
「我答應。」不等身邊的人說完，男人便已經點頭，「露露，你知道的，只要你開口，我從來都不會拒絕。」
聽到他的話，夏朝露陰沉的臉色，才逐漸好轉。她低低一笑，抬手揪了下男人的襯衫領子，道：「二少不心疼？畢竟也是兩百萬呢。」
「心疼？」男人猛然低下頭，薄唇輕輕壓在夏朝露耳邊，「那你今晚來我家，好好心疼我一下。」
「厲俊！」
夏朝露微怒，抬手推了他肩膀一下，卻不想剛好看到走來的季笙歌。她臉色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尷尬，「季小姐。」
「露姐。」季笙歌識相的沒有上前，只遠遠地打了個招呼，便帶著葉蓁走開。
走出環錦大門，司機的車子已經等候。季笙歌彎腰坐進車內後，目光不自覺又往剛剛夏朝露所站的地方飄過去，但發現早已沒了人影。
司機發動引擎，將車開往片場。葉蓁收回往後張望的眼睛，笑眯眯開始八卦，「季姐，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夏總監的男朋友耶。」
她驚喜的點開手機，把剛從網上找到的資料遞給季笙歌看，「原來那個男人真的是厲氏集團的二少爺啊，本人比網上的照片還要帥。而且看他對夏總監很寵愛的樣子哦，兩百萬呢，夏總監只是隨便說句話，他就一口答應下來啦。」
葉蓁這丫頭，最近八卦的本事倒是見長。果然踏入什麼樣的圈子，就會養成什麼樣的習慣，她竟然連夏朝露的八卦都知道的很清楚。
季笙歌低頭看了眼網上的資料，厲俊原來是厲氏地產家的二少爺，聽說也是家裡很受寵的貴公子。只不過……
季笙歌眼波微動，猛然想起上次參加虞宛的生日宴時，她就見過這位厲家二少。但那晚她並沒有過多關注，可遠遠瞧著這位厲家二公子，就是個風流人物，名聲似乎也不太好。
她放下手機，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悵然，這樣的男人倒是配不上夏朝露。
商勤出外景這幾天，季笙歌都沒來過片場。她今天一來，頓時受到片場所有人的熱情迎接。
自從顧唯深轟動全城的求婚以後，大概雲江市沒有人不知道，季笙歌即將嫁入顧家的消息了吧。
「季姐，您要不要喝茶？」
身邊不時有人過來，殷勤的招呼。季笙歌並不習慣這種突然地親近，甚至說有些排斥。畢竟那些來討好的人，都是因為顧唯深。
「不用，謝謝。」
季笙歌微笑著拒絕，倒也沒有給大家難堪。《晚安郁先生》這部劇已經接近尾聲，商勤在劇中的各方面工作，還要依仗這些人。
臨近四點鐘的時候，季笙歌的手機響起來，她看眼號碼，立刻跑到邊上接聽，「餵。」
「你在哪裡？」
電話那端，男人的聲音微微有些沉。季笙歌壓低聲音回答，「我在片場。」
顧唯深腳步一頓，繼而皺眉，「你怎麼還去片場？」
「商勤剛拍外景回來，我要過來看看。」她握著手機，後面還能聽到閆豫握著麥克風說話的聲音。她只能儘量把聲音壓低，「你放心吧，我看著時間呢，不會遲到的。」
聽她這麼說，顧唯深不悅的臉色才有所緩和。他走進電梯，聲音柔和下來，「我現在就準備回家了，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季笙歌連忙拒絕，說道：「我一會兒也要先回家，爸爸說，今晚要我和他們一起……一起過去。」
她說話的語氣稍有停頓，顧唯深猜想，她剛才必然臉色發紅。
今晚兩家見面，季笙歌同季家的人一起出現，倒也是應該的。他握著手機的五指緊了緊，道：「好吧，那我在家裡等你。」
「好。」季笙歌掛斷電話，想著他那句等你，心中竟然有些急迫起來。她握著手機轉過身，卻忽然看到商勤，不知何時就站在她身後。
「你……」季笙歌被他嚇了一跳。
商勤雙手插兜，神情依舊冷冰冰，「我今天的戲拍完了，可以收工了。」
「哦。」季笙歌點點頭，「前幾天你出外景辛苦了，我跟衛姐打過招呼，這兩天給你安排的戲份輕一些，讓你先緩緩狀態。」
「嗯。」商勤淡漠的應了聲，隨後就轉身離開。
她家這位藝人的高冷氣質，季笙歌早就領教過。她無奈的搖搖頭，只能吩咐商勤的助理，要多加照顧。
今天商勤的戲份結束，意味著季笙歌也能早點離開。她先把葉蓁叫道身邊吩咐幾句，然後就找到衛茵。
「衛姐，我今天要先走一會兒。」
「怎麼，有事嗎？」
衛茵關心的問，季笙歌猶豫了下，才回答：「今晚我要去顧家。」
放下手中的劇本，衛茵好像恍然大悟，「笙歌，我先恭喜你呀，等到你和三少訂婚的時候，一定要給我們發請帖。」
「我會的。」季笙歌臉色微紅。
閆豫剛給演員講完戲，正在等換布景。他雙手插兜過來時，恰好聽到她的談話。
季笙歌見到他過來，下意識就終止這個話題。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目光躲閃，「衛姐，我先走了。」
「好。」
經過閆豫身邊時，季笙歌腳步微頓，「閆豫大哥，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好的。」
面前的人轉瞬跑開，閆豫望著季笙歌離開時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轉手倒了杯咖啡，握在手中。
「阿豫，醫生說了，你最好不要喝咖啡。」衛茵起身想要阻止，卻被他伸手推開。
男人面容低沉，垂眸盯著杯中的咖啡杯子，慢慢走到窗前。
樓下的路邊，季笙歌伸手攔了輛計程車，急匆匆的離開。閆豫站在窗邊，一口口輕抿杯中的咖啡，嘴角的弧度逐漸冷冽。
她剛剛離開時，嘴角泛起的那抹笑容，亦如從前。只可惜，以前她只有在對著他的時候，才會笑的這麼溫柔好看。
但是現在，她的笑容，卻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傍晚，天色漸沉時，顧家庭院內外的路燈依次亮起。顧唯深站在迴廊中，面朝大門的方向，手中夾著一根煙。
他剛給季笙歌打過電話，說車已經到半路上，很快就到。
遠處天際遲暮，男人側身倚靠廊柱，刀削斧可般的五官籠罩在昏黃的光暈中，平添幾許不羈的氣息。
手中夾著的香菸火星忽明忽暗，遠遠地，有車子由遠及近的駛來。顧唯深直起身，再次低頭吸了口香菸，抬眸時，前方緊閉的大門已經打開。
那輛車子駛入庭院，顧唯深勾起唇，將手中的菸蒂彈開。他單手插兜站在台階前，定定望著從車內出來的那道身影，薄唇不自覺彎起。
這片庭院的空地，曾是他幼時最愛玩耍的地方。顧唯深眼眸輕眯，心中微微有些波瀾。小時候，他同顧銳還有虞宛，三個人常常在此處玩鬧。每一次虞宛追在他的身後時，他都沒有等過她，而是嫌棄的把她甩的遠遠的。
後來他們都長大了，爺爺有意撮合顧虞兩家交好，打算讓他和虞宛聯姻。顧唯深斂下眉，唇間溢出一聲輕笑。
他想，如果他沒有遇到季笙歌，也許他真的已經點頭答應同虞宛聯姻了吧。
想到此，顧唯深眸光輕抬，恰好看到季笙歌投來的笑臉。他深吸口氣，收斂起所有的情緒，起身朝她走過去。
只是他已經遇見她，那麼所有的也許，都不復存在。
高台前的男人快步走來，季笙歌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心跳的速度也跟著越來越快。直到他伸過來的手，緊緊握住她的五指。
「冷嗎？」顧唯深低沉的聲音盡在耳邊，季笙歌搖搖頭，「不冷。」
不冷手卻這麼冰？男人眉頭輕蹙，心中明白她是緊張。
「伯父，阿姨。」
男人轉過身，看眼季笙歌后面的幾人，頗為禮貌的打招呼。
「三少。」季閒上前半步，身上筆挺的西裝襯出人很精神。今天來顧家吃飯，他可不敢怠慢，提前兩天就開始張羅要穿的西裝襯衫領帶，還有鞋子。每一處細節，他都準備的妥當，生怕丟了面子。
顧唯深點點頭，神情溫和的指了指前方，「走吧，我爸媽都在裡面，進去說。」
「好好好。」季閒連聲應道，這種場合，他身為女方的父親自然也要端出幾分氣勢。方雲佩緊緊挽著季閒的胳膊，自從踏進顧家這座宅院就開始左看右看，不住地打量。
尤其聽到顧唯深那句阿姨以後，方雲佩整個人開心的簡直都要飛起來。她想到很快就能同顧家攀上關係，以後就是顧家三少的丈母娘，笑的嘴巴都合不上。
「姐姐。」季美音走過來，這會兒神態乖巧，親親熱熱的並肩走在季笙歌身邊，儼然姐妹情深的樣子。
她語氣微頓，看眼季笙歌身邊的男人，立刻又笑道：「姐夫。」
季美音見風使舵的本事，一直不差。季笙歌此時看到她那副笑到臉頰僵硬的樣子，忽然有點想笑。
顧唯深知道她們姐妹的關係不親和，對於季美音的態度也就極為冷淡。其實對於季閒和方雲佩，他也沒有半點好感，只不過今晚這樣的場合，畢竟他們也是長輩，他好歹也要面子上能說得過去。
季美音喊了聲姐夫後，人家連答應也沒答應，她臉色發熱，心底的怒火瞬間燃起。只不過今晚場合重要，她不敢亂發脾氣。更何況，季笙歌很快就要嫁入顧家，以後她就再也不能勾搭閆豫大哥，這倒是令她十分開心。
雖說她心中並不希望季笙歌能夠嫁入顧家，踩在她的頭頂上。可因為閆豫的關係，她才能勉強忍下這口氣！
一行人各懷心思前行，嚴如聽到傭人匯報，已經含笑出來迎接。
「顧太太。」
「季先生，季太太。」今晚嚴如穿了件真絲旗袍，端莊典雅的姿態，盡顯顧家太太的氣度與地位。
季閒同方雲佩急忙上前，客套的寒暄幾句。嚴如一一應對，態度始終親和，「你們快進去吧，老爺子在客廳里等很久了。」
「好。」
季閒走了兩步，好像想起什麼，隨後轉身朝季笙歌招招手，示意她過去，站在自己身邊，全家人一起進去。
他的心思倒是沒錯，季笙歌不得不放開身邊男人的手，轉而走到父親身邊，並且同季家的人走了進去。
懷裡一空，顧唯深好看的眉頭不禁蹙了蹙。他撇撇嘴，卻見嚴如笑著走過來，伸手將他的襯衫衣領撫平，「等下你要乖一點兒，無論你爸爸和爺爺說什麼，你都不准搗亂。」
「我什麼時候搗亂了？」顧唯深皺眉，語氣似有不滿。
嚴如輕笑聲，緩緩抬頭望著面前的人，「三兒，你長大了。」
「哎喲。」顧唯深伸手攬住嚴如的肩膀，慢慢俯下身低語，「顧太太，你什麼時候變的多愁善感的？」
「沒有，我只是……」嚴如斂下眉，心緒有片刻的不定。
顧唯深彎起唇，打斷她的話，道：「媽，就算我結婚了，你在我心裡的位置，也永遠不會變。」
聞言，嚴如心尖狠狠揪了下，不自覺別開目光。她平復下心情，重新露出笑臉，「我們進去吧。」
「好。」
顧唯深轉過身走進客廳，嚴如這才抬起臉，側目看眼在庭院中逐漸黑沉的天際，眼底的情緒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