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挑撥
他底下的事兒多數是阿南在處理,不是必須的他幾乎是不出面的。昨晚是有人打過電話他才出的門,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兒才出的門。
只怪她當時腦子裡是迷濛的,壓根就沒想到這些。想到程容簡,江光光就亂了起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陸孜柇這傷,不知道是否和他有關。他有沒有受傷?
江光光竭力的讓自己鎮定著,上了車就閉上眼睛靠著。
有了小五在,陸孜柇放鬆了很多。上車就拿了水將藥給吃了,然後閉上了眼睛假寐。
車子很快出了城,往山上駛去。江光光看著兩旁的道路,知道陸孜柇應該是去上次程容簡呆的那別墅。
車內很安靜,只有陸孜柇微粗的喘氣兒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孜柇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睜開了眼,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接了起來,然後叫了一聲舅舅。
甑洪光的脾氣是暴躁的,開口就質問道:「你們到底想鬧成什麼樣?!我這才剛出差回來就翻天了,我要是不在了。你們是不是就得把人給吃了?」
他的聲音是大的,陸孜柇將手機拿開了些。面對甑洪光的怒火,他倒是冷靜得很,抿了抿唇,說:「您這話不該問我,應該去問那女人才對。」他是煩躁的,接著說:「甑燃在她的手裡,您既然回來了,這事兒我就不管了。她的安危您自己看著辦。」
電話那端的甑洪光更是暴跳如雷,訓斥道:「混帳東西!現在竟然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羅煙說得沒錯,果然是我將你們慣壞了!羅煙是甑燃的小媽,要是甑燃真在她這兒,她也不會對她怎麼樣!你和你舅媽將人藏起來上門大鬧到底是想幹什麼?浩兒是我的骨肉,我看誰敢動他一根汗毛!」
說到這兒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是不是我老來得子礙著你了?!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一天,誰也別想動他們母子。你要是再敢和那女人上門胡鬧,別怪我不客氣!」
甑洪光說完這話,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里傳來占線的嘟嘟聲,陸孜柇沒動,閉上眼睛就那麼靠著。
倒是小五沉不住氣,咬牙切齒的說:「那女人欺人太甚!明明小姐就是被她的人給帶走了,她竟然還……」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孜柇就低聲的呵斥道:「閉嘴。」
小五悻悻的,到底還是沒再說下去。心裡到底還是不爽快的。這次在那女人手裡吃了大虧,不光是陸孜柇受了傷,就連甑燃也是下落不明。甑老大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迷魂湯了,竟然不相信。
陸孜柇將手機丟在一旁,握起的拳頭上青筋暴跳。他早就警告過甑燃和他那舅媽,那女人不是個簡單的貨色,讓他們別去招惹她。甑燃不懂事,他那舅媽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上次甑燃吃的教訓沒讓她長記性,竟然趁著這次舅舅出差想上門去將那孩子給搶了。
他原本是過去阻止的,但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人是早有準備的,他舅媽帶去的人傷了不少。她也受了點兒輕傷。最糟糕的是甑燃在混亂中被人給帶走了。
他原本是上門去打算好好談談將甑燃帶回來的,誰知道那些人原本就是打算將事情鬧大的……
現在最糟糕的是甑燃下落不明……他雖是並不怎麼喜歡這表妹,但也不能看著她被別人欺負。
以前所有人都以為,他舅舅的家業,遲早是要交到他的手中的。但現在他老年得子,他的處境卻是尷尬的。他早就表過態……但他沒想到,舅舅他完全不相信他。
陸孜柇深吸了一口氣兒,對著小五吩咐道:「給他們打電話,翻遍整個沿河,也得把人給找出來。」
那女人現在有恃無恐。什麼事兒都是做得出來的。甑燃在她的手裡,處境肯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陸孜柇想到這兒不由得煩躁了起來,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落到這種尷尬的境界。
他忽的就想起那一刀來,那些人,是想要他的命。陸孜柇的眼裡閃過了一抹陰鷙,原來他還睜隻眼閉隻眼,現在看來,那個女人,不能再留了。如果任由著她那麼下去,遲早還會得出亂子。
她的背後是有人的,只有將她除去了,那背後虎視眈眈的人才做不了亂。
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著,他低頭看了看,沒有血浸出來,他就看向了後視鏡。後邊兒的江光光是閉著眼睛的,一張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看不到恐懼抑或是其他的表情。
陸孜柇就更煩躁了起來,拿出了手機打起了電話來。
車子剛駛上山,江光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的手是被綁著的,拿不了手機。但不用看她也知道,不是老趙頭他們打來的,就是程容簡打來的。
她微微的抿抿唇,看向了前邊的陸孜柇。陸孜柇是閉著眼睛的,並沒有任何的表示。於是手機就那麼響著。手機響了一次,沒過多久就又響了起來。這次響過之後就沒再響了。
江光光倒是挺平靜的,老巫知道她的下落。應該最多晚上,程容簡……應該就會知道他在陸孜柇的手裡。
想到這兒,江光光忽的就茫然了起來。腦子裡忽然就湧起了許多雜亂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平息下去,整個人怔怔的坐著。
車子駛了一小時左右就到了山上的別墅,果然是上次程容簡受傷住的地兒。
江光光的雙手雖然是被捆著的,陸孜柇仍是不放心的,小五原本是要扶他的,他卻沒讓,示意他將江光光帶下車。
江光光的嘴角就露出了些許的嘲諷來。
陸孜柇卻是絲毫不在意,到了別墅里。就讓小五找了繩子,將江光光捆起來。
他應該是常住這邊的,換了衣服就到了關江光光的房間,似笑非笑的說:「放心,我這次不會對你怎麼樣,只要程容簡配合,我不會動你一根汗毛。」說到這兒,他微微的頓了頓,接著說:「就看他舍不捨得你了。如果要是不配合。這有些東西,還得從你的身上找回來。上次,他可是到你吃盡苦頭才救你的,這次就祈禱著他早點兒來。」
他說著,就輕佻的伸出手,抬了抬江光光的下巴。
江光光冷冷的看著他,早見慣了他卑劣的手段,連罵也不想再罵。
他受的傷不輕,說完就出去了。到了門口又回頭看了江光光一眼。對小五說:「把她給我看好了,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他還真是太小心了些,她現在這樣兒,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她也沒法再逃走。
門很快關了起來,江光光的手腳是被連著捆在一起的,整個身體連想伸展都不能。
屋子裡的窗簾是拉著的,只有暗淡的光。她一動不動的靠在牆壁上。
地上冰涼,開始還好,到了後邊兒,肚子就隱隱的疼了起來。下邊兒潮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什麼溢出來了。
這事兒多少是有些尷尬的,江光光忍了會兒,對著外邊喊道:「我要上廁所。」
外邊不知道是沒有人還是怎麼的,並沒有任何的迴響。她只得順著地面慢慢的挪到了門邊,用身體去撞門。
大抵是真的沒人,撞了好會兒也沒有人過來。她只得停了下來,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
地上牆壁上都是冰涼的,肚子開始是隱隱作痛。到了後來漲疼得越來越厲害。額頭上漸漸的冒出了些密密的汗來,她動也不敢動一下。
到了晚些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一次又一次的響著,響了許久才徹底的安靜下來。
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裡傳來了汽車的聲音,江光光睜開眼睛,凝神聽著。
這房間是角落裡的,就連說話聲也是模糊不清的。她估摸著人進來了,才開始用力的撞門。
這次倒是沒多久就有人過來,但不是那小五,是一大漢。大漢是很不耐煩的,擺出了一副兇狠的樣兒,罵道:「你他媽的最好老實點兒!」
江光光看了他一眼,忍著疼痛冷靜的說:「我要上廁所。」
「等會兒。」那大漢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不待江光光說話就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他大抵是去請示陸孜柇,沒多大會兒就回來。解開了江光光的腿上和手上的繩子,威脅道:「你最好老實點兒。在這兒你也跑不出去。要是敢耍什麼么蛾子,抓回來老子就先把你的腿給打折。」
被長久的捆著,手上和腳上所有繩子勒過的地方都有深紫的印痕。江光光的身體僵得厲害,甚至站不起來。
那大漢催促她也沒理,等著手腳慢慢的不再僵了,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褲子已經是髒了的,她就扯了外套遮住。在那大漢的帶領之下往洗手間走去。
這樣子是狼狽的,但要是就這樣下去,待會兒肯定會更狼狽。
江光光走了一段就停了下來,咬了咬牙關,開口說:「我要見陸孜柇。」
那大漢回頭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睨了她一眼,說:「你以為你是誰?我們老大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陸孜柇受了傷,暫時應該都是在這邊的。江光光看著他,冷冷的重複,「我要見陸孜柇。」
那大漢原本就不耐,往外邊兒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罵道:「我警告你,你最好給老子老實點兒!小心……」
他的話還未說完,靠客廳的房間就打開來。陸孜柇披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看向了這邊,問道:「吵什麼?」
那大漢惡狠狠的瞪了江光光一眼,回答道:「這娘們兒說要上廁所,帶她出來她卻說要見您。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
陸孜柇就掃了江光光一眼,不耐煩的說:「說吧,什麼事?」
江光光多少是有些難以啟齒的。頓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這兒有沒有阿姨?」
「你找阿姨……」陸孜柇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那大漢說:「帶她去找阿姨。」
陸孜柇開口,那大漢雖然有些不甘願,還是帶了江光光去找了阿姨。
阿姨正在廚房裡,江光光來時雖然沒看見她,但她應該是早知道有她那麼一位『客人』的,見著也不驚訝。
「有事兒就快點。別浪費時間。」那大漢說了一句,又讓阿姨盯著江光光,然後回客廳去了。
江光光從洗手間出來已是十幾分鐘後,陸孜柇已穿好了衣服在客廳里坐著。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完全看不出受過傷。
看見江光光,他抬了抬下巴,說:「大半天沒吃東西,吃東西。」
他的面前放了一碗麵,上頭竟然還放了一個金黃的煎蛋。他現在倒是挺好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什麼主意。
江光光抿了抿唇,站著沒動。
陸孜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漫不經心的掃了她一眼,說:「吃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程容簡這次挺爽快的,我說話算數,不虧待你。」
難怪他會那麼好心。他這樣兒挺得意的,江光光的心沉了沉,不知道程容簡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她站著沒動,過了那麼會兒。才走到了陸孜柇的對面,坐下拿起了筷子,吃起了面來。
肚子漲疼著,明明午飯都是沒吃的,她卻沒有一點兒胃口。
陸孜柇的視線是停在她的身上,邪氣的一笑,說:「還真看不出,姓程的現在對你倒是有那麼點兒上心。你猜猜,這次。他考慮了多久?」
他端著一杯茶喝著,不知道怎的,看起來並不高興。整個人陰惻惻的。
江光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譏諷來,冷冷的說:「無論他考慮了多久,你不是得逞了嗎?堂堂的陸少,除了會耍這種卑劣的手段,欺負女人,還會幹點兒什麼?」
她是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到那句欺負女人時。加重了語氣。
陸孜柇傾身往前靠了靠,知道她說的是崔遇,眼睛微微的眯了眯,說:「欺負女人又怎麼了,她樂意你管得著麼?」
他這樣兒,完全是沒有半點兒悔意的。
江光光的心裡突然湧起了點點的悲哀,替崔遇覺得悲哀。她看著陸孜柇,平靜的問道:「你就不怕報應麼?」
時間像是凝固了下來似的,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陸孜柇那雙漂亮的眼眸盯著江光光。過了許久,唇角浮起了些許的譏諷來,一字一句的說:「你相信世上真有報應嗎?要是有報應,拿警察來幹什麼?」
他臉上的嘲諷是赤裸裸的,說完就往後懶散的靠在了沙發上。伸手扯了扯領口的扣子。
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再說話,就那麼陰惻惻的看著江光光。
等著江光光吃了東西,他立即就讓人帶了她回房間。不過這次沒有回上次的那房間,而是去了另外一個擺了一張簡單的床的房間。
大抵是因為程容簡答應了他的條件,這次倒是沒有再像上次一樣捆得那麼結實,只是將手腳給捆住。防止江光光逃跑。
江光光被關進房間沒多大會兒,受了陸孜柇的吩咐,阿姨就端著一杯水拿了兩塊白色的藥片過來,說是止疼的,問江光光要不要吃。
細細碎碎的疼痛是有些折磨人的,江光光知道,礙於程容簡,陸孜柇現在也不敢對她怎麼樣。她沒吭聲兒。用捆綁著的手笨拙的接過了藥片放進嘴裡,阿姨倒是挺體貼的,知道她不方便,就將水杯遞到了她的嘴邊。
江光光將藥片咽下,這才對阿姨說了句謝謝。
阿姨低眉垂目的,說了句不客氣,端著水杯關上門出去了。
房間裡重新陷入了黑暗中。江光光蜷縮著側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黑暗裡的時間是有些難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漫長。江光光恍恍惚惚的。她不是那麼愛回憶的,卻在恍恍惚惚中想起了昨晚來。程容簡那英俊柔和的臉似乎就在眼前,她的嘴角就浮現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來。
等待好像一下子就沒那麼難熬了,江光光抽了抽鼻子,在黑暗中突的低笑了一聲。
大抵是阿姨給的那藥起了作用,肚子漸漸的不再疼。但同時腦子也變得沉重了起來。上下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在她不知不覺中合在了一起。江光光昏睡了過去。
而客廳里,阿姨站在陸孜柇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說:「少爺,藥已經給那位小姐吃下了。這會兒應該已經見效了。」
陸孜柇搖晃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說:「知道了,下去。」
阿姨恭恭敬敬的應了一句是,下去了。陸孜柇過了那麼會兒,才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完,將杯子丟在了小几上。
江光光睡得是很不安穩的,臉上有什麼東西摩挲著,滑膩膩的,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陸孜柇坐在床弦上,看著床上的江光光。她是蜷縮著的,原本就嬌小,現在蜷縮起來更是小小的一團。
他那冰涼的手指仍舊是停在江光光的臉上的,見她打寒顫也沒拿開,神情有些兒陰惻惻的。
床上的江光光是昏睡著的,完全沒有任何的知覺。陸孜柇就那麼盯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氣的笑容來。手指又在江光光的臉上滑了滑。
她現在這樣子挺安靜的。他偏著頭想了想,好像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安靜的樣子過。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次他被刺傷,她跪在地上給他拔匕首止血的模樣來。她是認真虔誠的,好像他是多重要的人似的。到現在,他甚至還能感覺得到她微微顫抖著的動作。應該是害怕的,但還是從容的替他處理好了傷口。
但後來,兩人的每次見面,都是跟仇人似的。她冷靜淡漠的,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一般。阻隔著人的靠近。
陸孜柇的眼眸漸漸的冷了下來,忽的低低的笑了一聲,扯開了她的襯衣的領口,俯身下去,一口要在了她那白皙的脖子上。不輕不重的,正好留下一個曖昧的痕跡。
俯身傷口是有些疼痛的,他很快坐直了起來。伸手慢條斯理的將她的扣子扣了起來。
藥效下得有些重,這樣兒她也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只有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
唇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溫,看著脖子上隱蔽著的痕跡。陸孜柇的心情陡然就好了起來。
扣子剛扣好,門就被敲響了。被打擾陸孜柇也沒發脾氣,又看了江光光那安靜的睡顏一眼,這才起身往門邊走去。
外邊兒站著的是小五,上上下下的將陸孜柇打量了一遍,陪著笑臉叫了一聲老大。
陸孜柇掃了他一眼,也沒從房間裡出來,漫不經心的問道:「人來了?」
小五搖搖頭,擠出了滿臉的笑容來,說:「暫時還沒。」他說著往房間裡邊兒看了一眼,試探著問道:「老大,你沒對裡邊的那位怎麼樣吧?」
陸孜柇在這房間呆的時間有些久了,他急得上火了,這才硬著頭皮的過來敲門。和程容簡談好的,他將小姐找出來,而他們,不動裡邊兒的這女人一根汗毛。要是老大動了這女人,到時候就不好說了。
現在他們的處境原本就尷尬,如果再多一個程容簡,以後的日子,恐怕會更難過。
「怎麼?」陸孜柇倒也沒發脾氣,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你也姓程了?」
小五趕緊的舉起手來表忠心,大叫冤枉,說:「您可別給我扣那麼大的帽子,您惦記這女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這不是怕您把持不住嘛。說好的不動她一根汗毛的,要是到時候鬧出什麼事兒來,程容簡不是省油的燈。到時候可沒法交代。」
他說著就摸了摸鼻子,見陸孜柇的臉色不好看,有些兒訕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