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柔情似水
江光光有些兒不自在,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什麼。
程容簡不過是在逗她,笑笑,說:「吃吧,吃了再睡會兒,一會兒可樂他們要過來。」
他也沒回答他到底吃還是沒吃。這都凌晨了,估計是吃了的。江光光就沒再問了,埋頭吃了起來。
原本是餓的,吃了沒多少卻又沒了胃口。她就放下了碗,說:「吃飽了。」
碗裡還剩了大半碗圓子,程容簡看了一眼,倒也沒有勉強她,接過碗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沒想到他竟然會接過吃,江光光的耳根子有些熱,摸了摸鼻子,只當沒看見。
程容簡很快收拾了碗,又給江光光倒了一杯溫水過來給她喝了,這才躺在了床上。
江光光現在對著他是自在了許多的。上了床他伸手抱住她,她便將頭埋在他砰砰跳動著的胸口。
屋子裡靜靜的,耳旁只有程容簡那砰砰跳動著的心跳。江光光將臉往他的懷裡蹭了蹭,低低的叫道:「程容簡。」
程容簡嗯了一聲,大掌撫上了她那柔滑的髮絲,柔聲問道:「怎麼了?」
江光光抽了抽鼻子,說:「沒怎麼,就想叫叫你。」她說著就閉上了眼睛,鼻間全是他的味兒,莫名的很安穩。
程容簡就低低的笑了一聲,拍了拍她的頭,說:「是麼?」
江光光嗯了一聲,想了想,開口問道:「陸孜柇……是不是……」
程容簡是知道她要問什麼的,不待她說完就說道:「他是想讓我替他找甑燃。不是什麼事兒。」
江光光那會兒是昏迷著的,自然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答案江光光也並不驚訝,上山的那會兒,從陸孜柇的電話里,她多少是知道了些事兒的。
她沉默著沒說話,過了會兒,才低低的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程容簡的身體稍稍的僵了僵,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是了,如果不是他,陸孜柇也不可能會盯上她。上次是,這次同樣也是。他是想問她那會兒怕不怕的,但卻一直沒能問出口。經歷了糟糕極了的上次……現在,她又有什麼怕的。
江光光就搖了搖頭,這次的事兒確實是怪她,如果她稍微的小心點兒,一開始就發覺了不對勁,也就沒那麼多事兒了。
程容簡的心裡是有數的,並不想在這問題上繼續下去,拍了拍江光光的背,柔聲說:「好了,睡吧。」
江光光的頭仍舊是有些重的,想說什麼卻又沒說,乖乖的應了一聲好,閉上了眼睛。大抵是體內還殘存著藥效,她沒多時就睡了過去。很快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程容簡卻是沒有一點兒睡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天色微明,這才閉上了眼睛。
江光光第二天倒是起得挺早的,知道來這邊可樂他們肯定是不自在的。她便準備著去小院那邊。藥效過去。頭也不再是重重的。只是沒什麼力氣,有些兒軟綿綿的。
程容簡原本是堅持要朱醫生過來看看的,她連連的保證說自己沒事,他才作罷。
知道她要去小院那邊,他倒是並沒有阻止,吃了早餐便親自送江光光過去。
一路上他都是沉默著的,等到要下車時,才伸手摸了摸江光光的頭,說:「身體不舒服就別亂跑,什麼時候要回去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要是在平常,江光光是要拒絕的。但昨天才發生過那樣的事兒,她就乖巧的應了句好。
知道可樂他們見著他是不自在的,程容簡併沒有下車,讓江光光進去。江光光揉了揉鼻子,讓他走,自己一會兒就進去。
她是很少那麼磨蹭的,程容簡倒也沒有堅持,招手讓她過去,低笑了一聲,在她的額頭上的吻了吻,這才讓司機調頭。
這是大庭廣眾之下的,江光光的臉是熱的。卻沒有馬上就進院子,在原地看著程容簡的車消失在了巷子盡頭,這才伸手摸了摸額頭。
額頭上似乎還殘留著程容簡的唇上的溫度,像是燙著手了一般,她的手立即下滑,揉了揉鼻子。沒有往院子裡走,就那麼站著。有些兒怔怔的。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的……程容簡這次,也太過小心了。其實她也沒那麼嬌弱,也沒那麼沒用的。
想起剛才那一吻,江光光的心跳得有些快。像是怕被人看見似的,一下子就竄進了旁邊的院子。
昨晚雖然睡得晚,但所有人都還是起床了的。看到江光光,正在院子裡洗臉的可樂嚇了一跳,說:「你怎麼過來了?」
他們是早就起了的。原本是打算一早就去看她的。在別墅那邊是不自在的,怕她沒起,這才打算過會兒再去。誰知道她就過來了。
江光光的臉上的熱度還未散去,抽了抽鼻子,說:「我怎麼就不能過來了?又沒什麼事兒。」昨天的事情並不愉快,她也不想提起,往裡邊兒看了看,問道:「吃早餐了嗎?」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聲音的苟三和田鼠就從屋子裡出來了。昨晚大家都只知道她被下了、藥。至於有沒有受傷那些是完全不知道的。這下見她好好兒的站著,不由得都鬆了口氣兒。開始問起了昨天的事兒來。
江光光一句帶了過去,見幾人都還沒吃東西,就開始給幾人做早餐。
可樂是不讓她做的,她就說自己沒事兒。可樂拗不過她,就在一旁幫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了話來。
江光光對昨天沒見到兩人的蹤影是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你們昨天不是去老巫那邊嗎?怎麼過去沒見到人影?」
「你去的時候我們已經走了。」可樂悶聲說著,頓了頓,接著說:「田鼠說好久沒去賭場了。就去了一會。」
賭場裡吵吵鬧鬧的,她打的幾個電話都沒聽見。早知道她會去找他們,他怎麼的也不會去的。
昨天出了事兒之後他就一直在自責,昨晚一整晚,他都是沒睡著的。現在還頂著倆大大的黑眼圈。
原來是去賭場了,江光光就唔了一聲,說:「玩玩可以,別當了真。」
原來是瞎混著的,現在卻是不一樣了的。賭這東西,還是得少碰。
可樂點了點頭,有些兒心不在焉的說:「現在這邊比以前亂了,進出查得挺嚴的。」
江光光就嗯了一聲。
可樂抬頭看向了她,沉默了一下,開口說:「和我們去那邊吧,那邊至少不會像在這裡一樣,提心弔膽的。」他特地的加重了提心弔膽這幾個字,帶著期待的看著江光光。
江光光稍稍的怔了怔,沒去看他。低低的說:「以後吧。」
早知道她會拒絕的,可樂沉默了下來,沒說話。只是拳頭不自覺的握得緊緊的。過了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道:「你和程容簡……會結婚嗎?」
他問得是有些費力的,有些兒恍恍惚惚的,苦澀無比。感情這東西,稍微晚了一步……就再也不可能挽回。
江光光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問題的,愣了一下,悶著頭說:「不知道。」她自己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事的,以後……對於她和程容簡來說,都是奢侈的。她甚至不敢去想。
有時候,她是希望時光就停在現在的,就現在這樣,就好。
可樂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再說話。心裡各種滋味雜陳著。突然就想起了昨天程容簡知道江光光被帶走時的情景來。
他就那麼怔怔的坐著,過了好會兒,才開口說:「等我們走了,就搬過去住吧。你一個人在這邊……不安全。」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
以前,她只是一個小蝦米。誰也不會注意到,倒也是風平浪靜。而現在,知道她是程容簡的軟肋,不知道有多少會利用……
可樂的聲音是悶悶的,江光光的動作頓了頓,也沒答應,說:「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可樂是想說什麼的,最終卻也什麼都沒有說。過了許久,才悶悶的問道:「他對你挺好的吧?」
他今天是有些兒不對勁的。江光光看了一眼,感情這種事兒和別人分享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的,抽了抽鼻子,簡單的說:「挺好的。」
可樂這下就沒再說話了。心裡更是各種滋味雜陳,就那麼呆呆的坐著。他忽然就想起了幾人在一時吆五喝六的日子來。像是吃了黃連一般的,從心到口都是苦澀的。
苟三一直在門口聽著兩人的對話,看著可樂那呆呆的樣兒不由得在心裡嘖了幾聲,可樂這小子的膽子倒是大得很,程容簡的女人他也敢惦記著。
不過看這樣兒,他好像人暗戀。表現得那麼明顯,江光光那木頭好像也沒發覺。
苟三又嘖嘖的兩聲,見早餐差不多已經做好,就吆喝著田鼠擺桌子吃早餐了。他倒是挺自來熟的,誰都使喚得來。
出了昨天的事兒,幾人今天倒是都沒有往外走。吃了早餐,可樂就和田鼠出去買食材,說是晚上烤燒烤吃。
他倒是很快就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兒。說是讓江光光給程容簡打電話,晚上也請他過來吃。
江光光就想起了那次他和田鼠打算灌程容簡酒的事兒反倒是將自己灌醉的事兒來,點頭應了一句好。
一整天都是沒什麼事兒做的,江光光就和老趙頭苟三一起下棋。苟三的棋藝是臭得不能再臭的,又愛悔棋,偏偏還霸著地兒不讓。
江光光不想和他下,看了會兒就回院子那邊睡覺去了。有老趙頭陪著,苟三倒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她走不走。管也沒管她就又拉著老趙頭下了。
程容簡看到江光光讓他過去吃燒烤的時候正在聽阿南說著底下的事兒,他沒打電話。很快回了一個好,就將手機放在隨時能看到動靜的位置。
阿南看到他那樣子,就知道剛才的簡訊是江光光發來的。他突然就想起了那次車禍時,他將江光光緊緊護住的情景來。
阿南就有些失神,他很快回過神來,看向了程容簡,問道:「這次的事兒,二爺打算怎麼辦?」
他指的是這次陸孜柇抓了江光光威脅的事情。陸孜柇這人是挺不長記性的,他這一兩年是吃了不少的虧的。非但沒避著點兒,反倒是越來越變本加厲。
程容簡的眸色微沉,問道:「甑洪光那邊怎麼說?」
「姓陸的手底下的幾個場子都收回去了,看樣子是暫時不打算讓他出來了。」阿南回答道。
程容簡聽到這兒就輕笑了一聲,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淡淡的說:「他倒是挺精明的。」
剝了陸孜柇手裡的權利,這確實是在懲罰他。不過這樣兒,倒更像是護著他的那些產業,防止他向那些產業動手。他倒是越來越精明了。不過也沒有誰是傻子。
程容簡稍稍的頓了頓,問道:「就只這樣?」既然要想粉飾太平。為了堵住他的嘴,當然不會只是這樣。
「不是。他親自動了手,揍了陸孜柇一頓。」阿南說著拿出了手機,點開了圖片遞到了程容簡的面前,說:「看著揍得倒是挺重的。」
圖片看著是有些血淋淋的,不過都是心知肚明,不過是皮肉傷罷了。程容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阿南接著又說:「還送了一輛車過來,說是賠罪的。現在在車庫裡停著。」
程容簡沒說話兒,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臉上的表情淡得很。過了會兒,開口說:「讓人盯著陸孜柇。」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接著說:「甑洪光既然捨不得動手……」
他的眸子裡一片淡漠,說到這兒就沒再說下去。但阿南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應了一句是。
阿南並沒有離開,沉默了一下,說:「二爺考不考慮插手他和那三兒之間的事?」
陸孜柇這人不長記性,光揍一頓未免是不太夠的。不長記性的人,得讓他痛到骨子裡。以後才會隨時實地的記得。
程容簡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開口說:「挑選幾個身手不錯的人出來,明天帶過來給我看。」
阿南就應了一句是,沒有再多說什麼,關上門出去了。
程容簡的手支著眉心,坐著沒動。以前是他太過於掉以輕心,現在看來,江光光的身邊是必須的跟著人的。得知她被陸孜柇帶走的時候。只有他知道,他到底有多害怕。甚至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次將她救回來時,那血淋淋的樣子。
程容簡閉了閉眼睛,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將她留在身邊,到底是對還是錯。她在他的身邊,比起以前她獨自一人,是危險許多的。
他以前覺得,他是能護得住她的。但,總有萬一。就像是這次……如果她和原來一樣,不是他的人,陸孜柇,就不可能抓了他。
程容簡的手指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抽出了一支煙來點燃。以前的他,什麼都無所畏懼什麼都不怕。
而現在,他是怕的。就像是阿南的提議,他也不是沒想過。但。陸孜柇並不是省油的燈。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何況陸孜柇並不是兔子。
他如果衝著他來還好,怕的是……
程容簡就想起那次,她那句『你覺得我們會有以後麼』的話來,那時她的臉上……程容簡長長的吐了口煙霧,將菸頭摁熄。拿起了外套起身往外走去。
江光光醒來的時候可樂他們已經在院子裡支起了燒烤架了。他這次是打算好好的在程容簡的面前露上一手的,買的食材都全是新鮮的。碳也是上好的碳,並不是以前買的那種。
院子是清洗過的,還未乾。帶有一股子潮濕的味兒。
苟三是懶的,見著江光光過去就將手裡的活放下,招呼著她過去幫忙。江光光倒也沒和他計較,洗淨了手過去幫著清洗食材。
老趙頭準備著調料,而田鼠則是生火,可樂忙雜七雜八的事,這分工倒是明確得很。都卯足勁兒的要在程容簡的面前露上一手。
可樂也早不復今天早上時的樣兒,有勁兒得很,院子裡熱熱鬧鬧的。
程容簡來時天色還有些早,暮色四合。天邊火燒雲絢麗,照亮了半邊天。院子裡也鍍上了一層金黃。
他是和阿凱一起來的,並不是空著手來的。帶了好些酒過來。從他手裡出來的東西都是是好東西,苟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點頭哈腰的,一口一個二爺的叫得那一個響亮。
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兒讓可樂忍不住的想踢他幾腳。程容簡倒是一副挺親民的樣兒,和老趙頭打了招呼,又讓阿凱散了煙,然後挽起袖子就去幫江光光洗菜。讓江光光去一邊休息。
江光光是從來沒見過他做這些事兒的。低低的說:「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程容簡卻不理她,手掌在手裡不著痕跡的碰了碰她的手,低笑了一聲,說:「乖,去給我倒杯水過來。口渴了。」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江光光只得進屋子裡去給他倒茶去了。
她很快倒了兩杯茶出來,一杯給了樂滋滋的給可樂打下手的阿凱。另一杯則是端了去給程容簡。
程容簡卻並不伸手去接,洗著菜。直接的就著江光光的手就要喝。
這樣子是親昵的,這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江光光的臉有些熱,沒敢去看有沒有人注意這邊,壓低了聲音說:「你自己來。」
程容簡低笑了一聲,抬眸看了看她,慢條斯理的說:「忙著呢,騰不出手來。」他這簡直就是一副無賴樣兒,說著又指揮江光光,「抬高點兒。喝不著。」
明明是有那麼多人看著的,他卻是淡定得很,沒有半點兒的不自在。
江光光拿他沒辦法,只得將杯子向前傾了一些。心裡盼著他快點兒喝完。但程容簡卻像是故意的一般,一口一口的喝著,還不忘點評,「這茶葉挺好的。」
他說著看了江光光一眼,見她的臉上是有些紅的,忍不住的就低笑了一聲。問道:「你臉紅什麼?」
江光光這下知道他是故意的了,竭力的讓自己鎮定,做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我什麼時候臉紅了?」
「現在就是紅著的。」程容簡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說。
「肯定是你眼花了。」江光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快炸毛的貓似的,仿佛隨時都會給程容簡一爪子。
她這樣兒是挺可愛的,哪裡有平常的老氣沉沉。程容簡抬頭朝著那幾人的方向看了看,見沒有人看這邊,忽的就伸出濕漉漉的手勾住了江光光的下巴,迅速的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洗菜。
江光光哪裡想到他會來那麼一下,原本就紅的臉一下子變得火辣辣的。又不敢吭聲兒,只能也和程容簡一樣,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樣子是有些兒像吃了虧還裝大度,程容簡忍不住的又低笑了一聲。心裡痒痒的,想摁住她狠狠的親上一通。到底還是忍了下去,說:「洗菜吧。」
江光光壓根就不敢去看四周,將杯子擱下,洗起了菜來。
程容簡這人是沒安什麼好心的,說是洗菜,手卻是不安分的。時不時的會去勾住江光光的手。眼眸帶笑的看著她,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調情。
一次菜洗下來,江光光沒洗多少,倒是被他占了不少的便宜。某人的心情倒是大好,低低的笑著。眉梢間更全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江光光知道他讓洗菜不過只是占便宜的藉口,最後索性全丟給了他,自己到一旁去了。
程容簡也一點兒也不生氣,慢悠悠的洗著菜。時不時的帶著笑意的看上江光光一兩眼,就跟兩人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他這沒臉沒皮的江光光是有些惱的,卻又拿他沒辦法。只得控制著自己不往他所在的方向看。
她原本是以為洗菜這種事兒程容簡是生疏的,但他卻是做得有模有樣的。甚至連菜也擺得整整齊齊的。連那幾人也忍不住的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