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難纏
江光光的臉紅得滴血,小傢伙拿了藥出來還得裝模作樣的擦上一番。始作俑者程容簡卻是低低的笑著,衝著她眨眼睛。
他的早餐就是肉末粥,將就著江光光做的小菜,小傢伙吃得肚子渾圓。還嚷著要吃,江光光怕他撐著沒準吃了。
程容簡這一天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吃過早餐就問道:「要不要去看電影?」
最近多雨,出去也找不到玩的地兒。也不能讓小傢伙悶在屋子裡。
江光光就點頭應好,說道:「待會兒我得回去一趟。」稍稍的頓了頓,她又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程容簡倒是沒想到她會那麼快就提出來,他怔了一下,隨即應了一句好。他雖然是上過門的,但和他們一起去這是不一樣的。
過去自然是得備下東西的,他稍稍的想了想,問道:「霍叔叔和阿姨喜歡些什麼?」
霍重筠喜歡茶,鍾馨她還真不知道喜歡什麼。她就說了霍重筠的。
程容簡就微微笑笑,說道:「那阿姨的我看著準備。」
江光光就點頭應了一句好,然後拿出了手機給鍾馨打電話,問她回不回去。
老太太在醫院裡住了這幾天好了許多了,再也不肯在醫院裡住下去,早上就出院了。
鍾馨這些天一直在醫院裡伺候著,也才剛剛到家。就說暫時不用往醫院跑了,讓她過去。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程容簡也過去的,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說。只說了下午再過去。
等江光光打完電話,一回頭就見程容簡站在身後。她是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程容簡上前一步,就跟拍鬧鬧似的拍了拍她的頭。說道:「我們也帶鬧鬧去看看爺爺奶奶他們。」
他叫得倒是挺順口的,半點兒不自在也沒有。
江光光這下倒是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好。說是去看看,但東西程容簡是早安排了人準備好的。
他倒是沒有開車,是阿凱送他們去的。已是入秋,山上秋風瑟瑟。程容簡一一的祭拜過,又燒了紙錢點了香。
因為有小傢伙在,氣氛倒是並不壓抑。
待到祭拜完下山。小傢伙看到飛著的鳥兒,又嚷嚷著讓程容簡給他捉一隻鳥兒來養。他要吃鳥兒下的蛋蛋。
他倒是還記得在小縣城時養雞下蛋的日子。
江光光忍不住的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叫他小饞貓。
人人都是養著圖樂子,他卻盼著吃蛋。
小傢伙半點兒也不害臊,非得磨著程容簡給他捉一隻。程容簡就說白天捉不了,哄著晚上捉了明天再給他。
他這才不再磨了。
下了山則是去看電影,這下看的是動畫片。程容簡給他買了零食,這才牽著母子倆一起進電影院。
江光光昨晚上下半夜才睡。早上八點多就起了。這下坐下來就直打瞌睡。小傢伙看電視一向都是嘰里咕嚕的問個不停的,有程容簡在他倒是一點兒也不煩江光光,江光光就安心的打起了瞌睡來。
待到醒來時電影已經散場了,她的頭靠在程容簡的肩上。小傢伙倒也不鬧著出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吃著零食。
他們是最後的了,江光光打了個呵欠,問道:「怎麼不叫我?」
程容簡低笑了一聲,說道:「你昨晚不是累著了麼?再看一場也沒關係。」
江光光的臉這下就紅了起來,小傢伙眨巴著眼睛看著兩人。她的臉皮到底還是沒有程容簡厚,含糊著將話題帶了過去。
下午得去鍾馨那邊,中午三人在外邊兒吃的飯。天氣冷了程容簡帶著母子倆吃的火鍋,小傢伙自小和江光光一起長大,母子倆的口味倒是一樣的。肉食動物,吃得滿頭大汗的。
程容簡一邊給他挾菜一邊給他擦著汗,還得防著小傢伙將湯汁滴在衣服上,一時間手忙腳亂的。偏偏江光光要幫忙他也不要,讓她吃她自己的。
點了許多菜,他倒是沒怎麼吃。母子倆吃得歡。他則是另點了粥。
待到下樓,他抱著小傢伙,大掌緊緊的握著江光光的手。人來人往的江光光是有些不自在的,他卻是像沒事人一般的。江光光想要掙開他也握得緊緊的。
程容簡的禮是準備得齊全的,鍾馨沒想到他會跟著來,又叫了廚房加菜,打電話把霍重筠叫了回來。
上次和霍重筠說過之後她是放心很多的,這下臉上都是笑。知道了程容簡的過去她也一句不提,就隨意的問著些不深不淺的問題。
程容簡一一的作答了,等著霍重筠回來,他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霍重筠這次的臉上倒是帶了笑的,在客廳里坐了會兒就叫他到書房裡去下棋去了。
鍾馨這下也不念叨著女兒出去住的事兒了,問程容簡喜歡吃些什麼,親自下廚去做。
江光光沒想到她什麼都沒有問,這下倒是鬆了口氣。
程容簡在本地是沒有生意的,鍾馨一直都是憂心這事兒的,想了許久,還是問道:「以後要住這邊嗎?」
江光光是壓根就沒去想過這事的,聽到鍾馨那麼問倒是怔了一下。她是知道程容簡為什麼會留在這邊的。
鍾馨那邊她含含糊糊的回了,心裡卻是有那麼些心事重重的。他在這邊,她是一直擔心著的。
待到回了家,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以前有小傢伙在她不敢動,現在還有程容簡她就更不敢動了,就那麼閉著眼睛直直的躺著。
這還沒睡多大會兒程容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並不知道江光光沒睡著,輕手輕腳的起身到外頭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麼,沒多大會兒他就重回了臥室。這下倒是輕輕的將江光光搖醒。
江光光做出一副剛醒來的樣子睜開眼睛,他的臉上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低低的說道:「阿叡,我得回一趟別墅那邊,晚點兒再回來。」
他特地的過來叫醒她,肯定是要走的。江光光是擔憂的,坐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程容簡就笑笑,說道:「沒怎麼,有朋友上門。別擔心,阿凱在樓下等我的。」
他的事兒一向都是不會和她說的。江光光並不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是以前沿河那邊的人還是生意上往來的朋友,他雖是那麼說,但她還是放心不下的。
這時候打電話來肯定是急的,她就點點頭,說道:「那你趕緊去吧。」說著就起來,「外面冷,穿上外套。」
程容簡就應了一聲好,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他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拍了拍她的頭。說道:「真的沒什麼事,和以前的事兒也沒牽扯,只是好久不來往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我得去看看。」
他完全不像是在騙她的,江光光就點點頭。讓他小心點兒,別感冒了。
程容簡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輕輕的抱了抱她,說道:「早點兒睡。不用等我。把門反鎖好,我回來有鑰匙自己會開門。」
江光光就嗯了一聲,這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她看了看時間,說道:「要是太晚就別回來,來來回回的折騰,明天再過來。」
這一去一回得兩個小時,還有事兒,折騰來折騰去的都是下半夜了。
程容簡也不說好不好,讓她早點兒睡。讓江光光將門反鎖了,這才離開。
江光光這下是一點兒也睡不著的,打開窗戶看外面什麼也看不到,這才重新上了床躺著。
她心裡頭原本就是有事的,這會兒更是亂七八糟的。屋子裡靜得讓人發慌,她躺了會兒實在沒有睡意,就抱了毯子去客廳里躺著看電視。
程容簡出了門,阿凱早就在電梯口等著了。不待他說話,程容簡就冷淡的問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的面上從江光光關門後就是冷冷淡淡的一片,這會兒看著更是冰冷。
「已經來了好會兒了,原本以為見不著您他會走的,我才沒打電話。」阿凱低聲的說道。
程容簡這下沒說話,進了電梯就閉了閉眼睛。
阿凱是有話要說的,見他這樣兒就沒敢說話了。就那麼靜悄悄的站著。
兩人一道去了停車場,等著上了車,程容簡才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那時候受傷太過操心勞累並沒有養好身體,這後來,身邊無論是阿南阿北還是阿凱。要不是實在沒法處理的事兒,都是不會告訴他的。
這次他那麼大半夜的過來,肯定是鬧得沒法收拾了。
阿凱發動了車子,說道:「也沒鬧什麼,大抵是想像以前一樣想要您給錢。您過去就知道了。」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知道別墅那邊的。」
程容簡這下就沒說話。他是知道程家的那一家子的,就是吸血的水蛭。來找他能有什麼事,當然就是想要錢了。
他來這邊,雖然行事低調。但也並沒有特地的隱瞞行蹤。知道他在這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是……到了別墅那邊。應該就是有人特地的提點的。
程家這幾年更不如從前,該分的都已經分了出去。知道他在這邊,程舒惟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程容簡的臉上一片冷漠,閉上了眼睛。
阿凱從後視鏡里看了看他,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程家那一家人,他是不恥的。程舒惟這次過來,他並不想驚動程容簡,想直接將他打發了的。
但程舒惟是聰明的。知道自己並不受待見,也不開口要什麼,只說要見程容簡。
他就不軟不硬的回了程二爺在沿河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自然是搪塞不了程舒惟的,他也不說話,只是冷笑,就那麼一直在客廳里坐著。
程舒惟這幾年是受了些磋磨的,比起以前老了許多。他有意的想要趕他走,連水都沒有給他上一杯的。誰知道他卻是坐得住得很,到了這半夜大抵是見程容簡不會回去了。這才開口說要見他,不見他他不會回去。
並威脅稱他知道他在這兒,如果他不見他,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阿凱面上雖然說不知道他說的程二爺是誰,但怕他真的鬧出什麼事兒來,這才趕過來找程容簡。
不管怎麼說,程舒惟也是程容簡的大哥。這事兒說起來是程容簡的家事,他雖然氣憤,但在這上頭是不好說什麼的。
車子裡一時靜極了。程容簡閉著眼睛。腦子裡是清晰得很的。
程舒惟早不找不過來晚不找過來,這時候找了過來,自然是有人提點的。他忽的就想起了周來那一紙DNA鑑定來。
只是,不知道程舒惟怎麼會有臉找過來。當時沿河出事,他早早的就和他撇清了關係。程容簡的嘴角露出了幾分的嘲諷來。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程容簡也並未說要怎麼處理這事。阿凱原本是想問的,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就那麼默默的開著車。
都已是夜深了,道路暢通無阻。到別墅的時候裡頭雖是冷冷清清的。但卻是燈火通明的。
天上下起了毛毛雨來,車子剛停下就有人打了傘上前來替程容簡拉開車門。
阿凱原本是要跟著進去的,才剛上了石梯,程容簡就說道:「不用進來。」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說完就往裡頭走去。
他是知道只要見著程家人程容簡的心情都是不會好的,他是有那麼些擔憂的。想起了江光光和小傢伙來,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兒。只要有他們在,二爺再難過也難過不到哪兒去。
程容簡很快就進入了客廳,客廳里除了程舒惟之外再也沒有人。冷冷清清的一片。
程舒惟時不時的在看時間,聽到腳步聲就猛的抬起了頭來。看到程容簡走進來他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來,倒是挺快就鎮定了下來,叫了一聲老三。
程容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了他一會兒,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說道:「什麼事,說吧。」
他這下連拐彎抹角都全給免了。
三年不見,程舒惟的日子不好過。兩鬢已經斑白。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幾歲似的。
他原本就不會經營,少了程容簡這顆搖錢樹更是頻頻出錯。沒多時虧空便越來越大。加上要和沿河的事兒徹底的劃清關係,更是夾緊了尾巴的做人。
這幾年程容簡沒有一點兒消息,他是沒想到他還活著的。這會兒見著他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心裡是鬆了口氣的。
聽到他那麼問,臉上一僵,隨即笑著說道:「也沒什麼事,知道你過來了,我過來看看。」
他半點兒也不問他當初是怎麼逃出來的。
程容簡的嘴角浮起了那麼幾分的嘲諷來,本是想抽菸的,隨即又想到了江光光的話,就沒再抽菸了,淡淡的說:「難為你還記得。」
他說得是不咸不淡的,完全沒有要扯家常的意思。
程舒惟的臉上是有那麼幾分掛不住的,不過還是笑了笑,往外邊兒看了看,問道:「你現在是在哪兒?」
這半山腰的地是寸土寸金,他剛來就買了那麼一棟別墅。想來和以前應該是差不了什麼的。
程容簡併沒有回答,看了看時間,說道:「時候已經不早了,你要是沒事請回。」
他連大哥也不叫了。
程舒惟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發火,說道:「你這幾年都沒有回家,現在也不回去看看?」
程容簡這下就輕笑了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家?我家在哪兒?我也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過家。」
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一張臉上雖是帶了淡笑的。但卻同樣是冷漠無比的。
程舒惟這下就嘆了口氣,說道:「老三,我知道你怨家裡。但家裡那時候也是迫不得已,你也不該怪我們。這些年家裡是什麼樣你是清楚的,你那事兒家裡是幫不上忙的,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搭進去。」
他說得倒是理直氣壯的。
程容簡的嘴角浮起了冷笑來,卻並沒有說話。手機震動了一下,應該是有簡訊,他就拿了出來,看了看。
簡訊是江光光發來的,只有簡單的幾個字:「下雨了,到了嗎?」
程容簡的面色柔和了下來,也沒去理不停說著的程舒惟,回道:「到了,怎麼還不睡?」
他很少發簡訊,動作是有些慢的。江光光倒是很快就回了過來,「就要睡了,談好了嗎?」
說到底還是擔心的。程容簡那顆冰冷的心暖和了起來,臉色更是柔和了不少,回道:「就見一面而已。」他知道她是睡不著的,簡訊發出去後又加了一句:「一會兒就回來,我給你帶宵夜。」
江光光大抵是找不到話說,簡單的回了個好。
這會兒程舒惟已經將這些年的苦都訴了起來,從生意虧空到父母需要贍養,再到如今的生活困難。
程容簡也不回話,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
沒有他的吩咐。外面的人不敢進來。兩人的面前連熱茶也沒有一杯。
程舒惟這些年的日子過得確實是苦的,即便是程容簡沒有一點兒回應他也不停息的說個不停。半點兒也不問程容簡這些年過得如何,只知道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程容簡的心早就冷透了,聽著他又說了那麼一會兒,才問道:「想要多少錢?」
一聽提到錢字,程舒惟那皺在一起的眉頭全都鬆開了來。立即就笑了起來,說道:「也不要多少,我最近資金周轉不靈。隨便先轉幾百萬就是。」
他這臉倒是大得很。
程容簡也不去答他的話,輕笑了一聲,看向了他,問道:「大哥還記得我當時是怎麼去沿河的嗎?」
他提起了以前來,程舒惟的臉上就一僵。隨即有些訕訕的說道:「都已經過去了,還提什麼。」
程容簡這下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對大哥來說已經過去了,但對我來說,卻是從來都沒有過去過。大哥要不要看看我身上的疤?」
他的語氣是淡漠而冰冷的,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我到現在,也還記得大哥那時候說的話。」
程舒惟不知道他怎麼就提起了以前來,臉上這下更是不好看。
程容簡抽出了一支煙點燃了起來,說到這兒就沒有說下去了。
偌大的客廳里冷清極了,過了許久,程舒惟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那時候雖然是我求你的,但也是你自己願意的。你不能怪我,你在那邊的日子不好過,我在這邊同樣也不好過。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我生意上的事情你不願意幫忙,但這些年爸媽都是我在照顧,你總得給我錢。」
程容簡這下就笑了一聲,抬頭看向了他,吐了一口煙霧,說道:「要是我不給呢?」
程舒惟咬了咬牙,說道:「我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現在的身份見不得光,我要是捅了出去,誰也別想好過。」
程容簡就撣了撣手中的菸灰,輕笑了一聲,問道:「看來你這次來,不是上門來看我,而是特地來威脅我的。」
程舒惟這下也不藏著掖著了,咬牙說道:「到現在我也不怕告訴你,有人找了我,給了我錢。我是想著是兄弟才過來找你,既然你不念兄弟情分,那也別怪我無情。」
程容簡吸了一口煙,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那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了?」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頓了頓,說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哥既然早有了財路,我也不能阻擋你發大財。」
說完這句話,他就叫了一聲阿凱,然後淡淡的說道:「送客。」
他的臉上是半點兒表情也沒有的,程舒惟咬緊了牙關還要說什麼,阿凱已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是一直在注意只裡邊的動靜的,這下就要笑不笑的說道:「程先生請吧。」
程舒惟氣得厲害,程容簡卻是眼皮也不抬一下。他沒在時他還能賴著不走,這下卻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恨恨的說道:「你別後悔!」